我是落魄皇子萧晨身边的暗卫。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,陪他从冷宫走到了东宫。
为了给他铺路,我手上沾满了他敌人的鲜血,也背负了无数的骂名。在我们最危难之时,
我们也曾互通心意,许余生。可当敌国细作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时,
他只说了四个字:“格杀勿论。”我假死逃脱后,他却发了疯。再次相见,
他卑微地我祈求:“阿沅,我们如从前那般,好不好?”1萧晨当上太子的那年,
是我成为他的鹰犬的第十年。萧晨,并非生来就在云端。他的母妃,曾是宠冠六宫的贵妃,
一笑倾人城。然而,一场莫须有的巫蛊之祸,贵妃被打入冷宫,一杯毒酒,
留下年仅六岁的萧晨。冷宫,那是吃人的地方。残羹冷炙是常态,
太监宫女的欺辱是家常便饭。我和他相遇时,我比他更不堪。那时,我是皇宫驯兽园的奴隶,
连名字都没有。管理训兽园的太监残忍,我每日只有半个冷馒头吃。饿极了,
我便与驯兽园的猛兽抢食。我和萧晨初见时,我和猛兽抢食被老太监发现了。
他一棍一棍地打着我,我正准备做最后的搏命。这时,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。
“她犯了什么错?”我抬头,是一个清风朗月的少年,穿着皇子服饰,衣服有些旧了。
老太监嗤笑道:“偷食,以下犯上,按规矩打死了喂狗。”“我看她身手不错,打死了可惜。
你把她给我吧。”少年打断老太监,看着我,眼里有怜悯。就这样,我跟那个少年走了。
后来我才知道少年是冷宫的六皇子,名为萧晨。晨,那时的他对我来说,宛如晨光。
他给我取名“阿沅”。在他教我写自己的名字时,我的心如鼓擂。最初那几年,
我们在冷宫相依为命。
他把那些捧高踩低的太监宫女指缝里抠出来的、少得可怜的食物分给我一半。而我,
把那股不要命的狠劲,用在了保护他上。那段时光虽苦,却也是我们最纯粹的时光。
在萧晨十六岁那年,他凭着暗中的谋划,得到了当今圣上的信任,脱离了冷宫。
却也因此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。他在一次奉命出征的路途中遭到了追杀。
那一次追杀几乎要了他的命。我护着他一路血战,杀出重围,逃到一座破庙歇脚。
那是个雪夜,我们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。失血和严寒让他脸色青白,我紧紧抱着他,
用体温去温暖他。我安抚他:“殿下,撑住,别睡,援兵很快就到了。”他的手环着我的腰。
他说:“阿沅,这世上,我只有你了。”2十年,整整十年。
我是他藏在暗影里最锋利、最听话的刀。他指东,我绝不往西。他说杀,刀下便绝无活口。
危难时他的那句话成了我心底唯一的光。在他如愿坐上太子的宝座后。光却灭了。
在他入主东宫的那天,一队禁卫军钳制住了我。“太子有令,此女私通外敌,证据确凿,
即刻缉拿,押入诏狱听候发落!”“我要见殿下!这是构陷!”我的声音因惊怒而嘶哑。
“殿下此刻正在奉先殿告祭列祖列宗,哪有闲暇见你这等逆贼?带走!
”回应我的是禁卫军冰冷的话语。我被单独关押在诏狱最深处的一间水牢。铁链锁着手脚,
冰冷的脏水没过胸口,刺骨的寒意针一般扎进我的骨头里。
***日盼着萧晨在忙完祭祀之后来救我。可是没有。在我绝望之时,诏狱的铁门被推开,
禁卫军把我带到了萧晨的宫殿。我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萧晨。我急切地跟他说我没有私通外敌,
一遍一遍诉说我的忠心。他坐在高处,俯视着阶下蝼蚁般的我,眼神漠然。“我知道。
”听到这句话,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脚底窜上头顶,冻结了血液。他用手挑起我的下巴。
“可是阿沅,你必须死。”“父皇说太子不能有软肋,若是我连你都舍弃不了,
父皇怎会放心把皇位交给我呢?”他的声音轻柔而残忍。他看我,
如同看一件一件用旧了的、沾了污秽的器具。原来,十年忠心,十年性命相托,换来的,
不过是他登顶路上,可以随时抹去的一点尘埃。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的铁锈味,
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。不能哭,阿沅。为这样的人,一滴泪都嫌多余。可我的心好痛,
痛的连呼吸都带着疼。萧晨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,那目光平静。然后,他微微侧过头,
对着身后躬身侍立的内侍总管,薄唇轻启,吐出四个字。“格杀勿论。”那四个字,
如同淬了剧毒的刀,狠狠扎进我的心,。内侍总管满意地点了点头,回去和皇上复命了。
3“萧晨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。他站在光里,华服纤尘不染。听到我的嘶吼,
他身形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。但他的脸上,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他挥了挥手,
一个禁卫军上前,把我带了下去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焚心的恨意和剧痛。我猛地抬腿,
狠狠撞在那个禁卫军的肋下。剧痛让他的脸瞬间扭曲,我趁机夺过他腰间的剑。
我杀开一条血路,冲进外面倾盆的雨幕。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,
冲刷着脸上温热的血迹。身后“噗嗤”一声闷响。左肩胛骨下方传来一阵剧痛。
是追兵的弩箭。剧痛几乎让我晕厥过去,眼前阵阵发黑。我咬着唇,努力让自己清醒,
用尽全力向外跑。不知奔逃了多久,我终于跑到了城外。我的眼前阵阵发黑,视线模糊不清。
我终于支撑不住,摔倒了地上。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。我朝着护城河的方向,
手脚并用地爬去。“快!沿河搜!她受了重伤,跑不远!”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
”我听到了追兵的声音,犹如催命符。我挣扎着想爬起来,
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。目光扫过湍急浑浊的河水,用尽最后的力气,
我猛地翻身,滚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。意识在冰冷的河水和剧烈的疼痛中,
终于沉入一片黑暗。4最先恢复的是嗅觉,一股清苦的药味闯入我的鼻腔。然后是触觉,
身下**燥的、带着茶香的柔软被褥,温暖地包裹着。肩胛骨下方依旧传来阵阵钝痛,
但已经被妥帖地包扎好。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。我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。
对上了一双温和清亮的眼睛。一个相貌清俊的男子正微微低头看着我。
他穿着半旧的青色衣衫,袖口挽起,露出清瘦的手腕。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眉眼上,
有一种说不出的温和。“你醒啦。”他的眼里带着欣喜。我张了张嘴,
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立刻起身,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温水,动作轻柔地扶起我的头,
将杯沿小心地凑到我唇边。“慢些喝。”他低声嘱咐,待我喝完,又仔细地扶我躺好,
替我掖了掖被角。“你伤得很重,又在水里泡了太久,寒气入骨,高烧了整整三日,
能熬过来,实属不易。”“我是沙溪镇的茶商。我姓陈,叫陈知。”他喂我喝完药,放下碗,
拿出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。那是件崭新的女子衣裙,颜色是鲜亮的翠绿。“姑娘别嫌弃,
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将那衣裙轻轻放在我枕边。“我瞧着这颜色……配你。
”他顿了顿,似乎觉得有些唐突,耳根微微泛红,声音却依旧温润:“应当会很好看。
”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他很熟悉。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
可这些年的血与泪早就将我的记忆掩盖,我想了很久,也没想起来他是谁。
陈知是个极安静的人,话不多,却总能在细微处熨帖人心。我在看书时,
他会默默递来一碗温热的清茶。夜里风凉,他会适时在我窗下放一盆驱蚊的艾草。
我偶尔望着北方的天际出神时,他也从不打扰,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翻看他的茶经。
许是见我被追杀,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。一种无声的默契在茶香氤氲中悄然滋长,
如同春雨后的茶芽,缓慢生长。5直到那日午后,我帮他去他房里拿茶饼。
瞥到他书桌上有一把短刀,上面刻着“沅”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记忆的闸门被这小小的物件猛地撞开。那还是萧晨未被立为太子、处境最为艰难凶险的年月。
一次秘密任务出了岔子,我们与大部队失散,被敌方的人逼入了荒无人烟的野狼谷。
为了掩护重伤的萧晨撤离,我主动引开了一小队追兵。我遭遇了狼群。在我拼命搏杀后,
解决了我身边几匹狼。正当我打算撤离时,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呼救声。我回头,
只见不远处的乱石后,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布衣少年瘫坐在地。脸色惨白如纸,
显然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坏了。他身前有一匹蓄势待发的狼。来不及思考,
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反应。我将手中的刀用力掷出。刀精准地***头狼的颈侧,
狼重重摔落在少年几步之外的地方,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。我走过去,拔出刀,浑身都是血。
那少年惊魂未定地看着我,又看看地上狼的尸体,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。
我把他从雪窝中拽起来,又将随身佩戴,刻有我名字的短刀递给他。“给你,防身。
”说完这句话,我便匆匆去找萧晨汇合了。许是我太久没从房里出来,陈知跟了上来。
一进来,他就见我对着短刀发呆。我转身,他看着我温润地笑:“阿沅姑娘,
你当年一刀就将那饿狼毙命的样子,我一辈子忘不了。”“上天垂怜,
让我也可以为你尽一份微薄之力。”原来,他一直知道我是谁。后来,我听邻居阿嬷说,
那天他听说太子暗卫跳河后,在护城河的下游找了我好久。我顺手救下的人能记挂我这么久,
甚至救了我一命,而萧晨却......我学着做一个寻常人。跟在陈知身后,
看他如何侍弄那些茶树。更多时候,我坐在陈知那座简朴却洁净的茶室里。
他提壶、注水、出汤,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。茶汤清澈,香气清幽。茶似乎有某种魔力,
能将盘踞在心底的苦与痛一点点熏染、淡化。偶尔,我会在陈知温和的目光注视下,
尝试开口,讲述过往。关于那些刀光剑影和人心诡谲。陈知总是安静地听着,从不追问,
只是适时地为我续上一盏温热的茶。他的眼神清澈而包容,仿佛能容纳世间所有污浊。
三年过去了,我的心也在悄然发生变化。那天,我从噩梦中大叫惊醒,猛地坐起,大口喘息,
冷汗涔涔。我梦到我没有逃脱,萧晨砍下了我的头颅。黑暗中,只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
“阿沅?”外间传来陈知带着睡意的声音。脚步声靠近,他站在门外低声询问我。
“做噩梦了?”我摸索着为他打开了门。门外他只披着外衫,手里端着一盏小小的油灯。
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一部分黑暗,也照亮了他脸上真切的担忧。我没有回答,
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他。他没有再追问,只是安静地陪着我。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,
心头一动。那一刻,一些被我刻意忽视的情绪,爆发了出来。“陈知,我有点喜欢你。
”我情不自禁道。说完,又觉得唐突,低着头不敢看他。闻言,陈知身体僵了一瞬,
随即轻微的颤抖起来。他声音沙哑的开口:“阿沅,我爱慕你很久很久了,从我们初见起。
”我惊讶的看向他,才发现他眼里有泪。“那你为何不早说?”“我怕把你吓跑了,
你再找不到安全的可以落脚的地方。”6又是一年新年,今年新年却人人缟素,
只因先皇驾崩。萧晨作为太子继位。我的日子一如平常,安安静静。然而,平静的湖面下,
潜流从未止息。那是一个寻常的黄昏。陈知去码头接新茶,我在前院将晒好的茶饼收拢装筐。
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院门被粗暴地踹开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烟尘弥漫开来,
呛得人喉咙发紧。烟尘中,一道颀长、冷硬的身影逆着残阳的光,一步步踏了进来。
他穿着玄色绣金的常服,腰束玉带。他一步步踏进来,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。是萧晨。
“阿沅,你让孤好找。”我的心如坠冰窟。为什么!为什么!
他要来打破我好不容易获得的平静。“滚。”我颤抖着说。我的目光瞥着门口,想冲出去。
他似乎猜到了我想逃。“跟孤回去,莫要连累了无辜之人。”他阴鸷地盯着我。
“无辜之人”四个字,咬得极重,带着**裸的威胁。连累?我猛地抬头,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陈知!他去码头接新茶了。就在这时,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是陈知回来了!“阿沅,看我带回了什么?上好的明前龙——”清朗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陈知抱着一包新茶,一只脚刚跨过门槛,笑容挂在脸上,却瞬间凝固。
他看到了院里肃杀的阵仗,看到了那些玄衣侍卫腰间的佩刀。几乎是同时,
两名侍卫闪身而出,一左一右,迅疾无比地钳制住了陈知的胳膊。
他怀中的茶叶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散落开来。“你们做什么!”陈知惊怒交加,挣扎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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