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。
温禾站在一块电视屏幕前,手里攥着刚刚拿到的检查报告。
报告结果显示……她的耳疾不但没有丝毫好转,还比之前更严重了。
与她的木然相反。
电视大屏幕上的女人坐在流光溢彩的台上,流畅地演奏着钢琴曲目,举手投足间尽显知性、典雅、美丽……坐在台下的矜贵男子,是温禾的丈夫傅时宴。
嫁给他三年了。
温禾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深情地看一个女人。
她的心。
坠入谷底。
耳边是母亲林凤娇喋喋不休的责备:“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?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,没有好好做康复?”“傅时宴的白月光都爬到你头上来了,你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?再这么聋下去,傅家迟早要将你扫地出门!”“你跟傅时宴要是离了,温家怎么办?你爸怎么办?”“你给我说话啊……”温禾被母亲推了一把。
却只能麻木地道歉:“对不起,妈妈,是我让您失望了。”
“我不要你说对不起,我要你把耳朵治好,坐稳你的傅太太!”“可我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她有按医嘱每天大把大把地吃药。
有好好康复。
可她的弱听不但不见好转,还越来越严重了。
她变得越来越残忍。
傅时宴的白月光却变得越来越好。
她有什么办法呢?电视上的活动已经跳转到演出后台。
记者们正围着夏言微做专访。
“夏小姐,请问您这次回国的目的是什么?”镁光灯下,夏言微笑得一脸娇媚。
“为了一个人,也为了此生不留遗憾吧。”
那个人是谁。
母女俩都很清楚。
林凤娇气得在旁边破口大骂她***子。
骂完不忘敦促自家女儿。
“这死绿茶简直不要脸,我得让医生加大药量,让你的耳朵快点好起来才行。”
温禾想说没用的。
傅时宴的心不在她这里,不只是因为她患有弱听。
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娶她。
可她最终却什么都没说。
温禾始终记得三年前,自己被记者堵在傅时宴床上的情景。
在此起彼伏的相机快门声里。
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。
一脸茫然的她不知该如何应对,只能惊慌失措、羞耻不堪地往被子里缩。
傅时宴靠在床头,手里拈了根香烟吞云吐雾。
淡定地等到大家拍够了,才掐了烟头,捞她入怀。
“既然大家对我和我未婚妻的床事这么感兴趣,不如我现场给大家表演一段?”“就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欣赏。”
语气慵懒,却带着浓浓的压迫感。
记者们一番面面相觑后。
识趣地退了。
半小时后。
傅家太子爷跟温家患有疾的千金在酒店约会的消息遍布各大网站。
网友们纷纷感叹傅家太子爷口味独特时。
温禾被傅时宴扯掉助听器,摁入冰冷的浴室。
水流从她头顶浇下。
她冷得打颤。
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但从他厌恶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,他骂得很狠,很难听。
最后。
她被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回温家。
即便如此厌弃。
傅时宴还是没能逃过娶她为妻的命运。
傅家门楣高,家风正,容不得一丝瑕疵,更何况是玩弄残疾女孩这种败人设的绯闻。
一个月后。
两人的婚礼在外界的见证下举办。
温禾很清楚这一切都是母亲设计的。
她觉得荒谬。
也曾拒绝过嫁入傅家。
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连傅时宴都没有选择的余地,更何况是她?一桩孽缘。
从此拉开帷幕。
这三年来。
温禾很努力地在扮演好妻子的角色。
知暖知热,无微不至,试图用自己的真心去弥补温家对傅时宴的亏欠。
可换来的,却是傅时宴冷冷的一句:“我不缺保姆。”
即便如此。
温禾也没有放弃。
从医院出来,路过菜市场时她像往常一样买了新鲜的食材,做了傅时宴爱吃的晚餐。
夕阳最后一丝余晖落下。
精美的四菜一汤摆上餐桌。
傅时宴却迟迟没有回来。
她发了条信息问他几点回。
半晌,傅时宴才回了她两个字:“今晚不回。”
温禾早该习惯的。
可心里还淌过一丝失望。
她独自默默吃完晚餐,又默默把碗碟收拾干净。
回到卧室洗了个澡。
从包包里面拿出医生特地加大剂量的药丸吞了两颗,然后倒在沙发上,给老宅的育婴师小容发了条信息。
“御儿今天乖吗?”小容是傅家唯一愿意搭理温禾的。
每次温禾问起儿子,她都会给她发个小视频看看。
视频里的小傅御只有两岁多,长得很漂亮,但有点过于清瘦。
看着儿子瘦瘦小小的小身板。
温禾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傅御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。
刚出生便被傅夫人抱回老宅去养了,理由是她一个小聋子教不好孩子,也不配教孩子。
傅夫人不仅抢走了傅御,还不允许她们母子见面。
每次她想儿子想得发疯时,都只能求傅时宴带她回老宅看一眼。
所以即便是为了儿子,她也会努力讨好傅时宴的。
儿子的视频很短。
她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看到最后,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她做了个小小的梦。
梦里她牵着傅御在草地上快乐奔跑,傅御笑得像只小太阳,一边扑进她怀中,一边奶声奶气地喊“妈妈”。
这是每一位母亲的日常。
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。
醒来时,颊边已经湿了一片。
她茫然地坐起身子,发现天色已经放亮。
浴室里面有水声传来。
应该是傅时宴回来了。
傅时宴不喜欢在外面吃早餐,也不喜欢上班迟到。
她看了看时间。
起身到客房梳洗干净后,下楼开始做早餐。
傅时宴的胃口很刁。
但温禾抓得住。
简单又营养的鲜虾粥,被她做得满屋飘香。
时间也掐得刚刚好。
七点整,傅时宴从二楼走下来。
一身商务西装的他,身姿笔挺,眉目俊朗。
头顶繁复绮丽的光影笼罩着他清瘦立体的轮廓,像是给他镶嵌了层夺目的金边,周身都弥漫着不能招惹与忤逆的上位者威压。
看向温禾的目光。
更是淡漠如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