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隐舟眉头微蹙,心底掠过一丝异样。
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将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强压下去,道:“董事会不能迟到。”
陆知鸢裹着被单坐起身,指尖在他后背画着圈:“那......今晚早点回来?”
她仰起的脸庞带着餍足后的红晕,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。
等傅隐舟离开,陆知鸢立刻抓起手机,把事成的消息告诉母亲。
“我早就说过,傅隐舟放不下你。”陆母的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,“医院那边已经打点好了,当初给你看诊的医生会承认是误诊,等你怀上他的孩子,看陆眠拿什么和你争。”
......
傅隐舟来到公司。
刚走进会议室,就看到几名董事会成员围在一个高管身边,对着他嘘寒问暖。
“赵总,一定要保重身体啊。”
“以后这种会议,你线上参与就行。”
男人虚弱地扯了扯嘴角,“我这日子过一天少一天,再不来,以后都没机会了。”
傅隐舟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。
赵臣,公司骨干,也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。
自从他确诊,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,如今只剩皮包骨。
而医生给他的期限,也是半年。
会议很快开始。
高管接二连三上台汇报,傅隐舟的注意力却始终在赵臣身上。
同样是绝症病人,赵臣死气沉沉,眼神无光,皮肤泛着黑灰色。
而陆知鸢......
“傅总,这就是市场部汇报的全部内容了。”高管的声音将傅隐舟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他淡淡道:“知道了,文件发我邮箱。”
会议结束后,傅隐舟没有急着处理工作,而是打给陆知鸢,让她把上一次的病历发给她。
陆知鸢顿时警铃大作,反问傅隐舟:“怎么忽然要我的病历?”
“我托人找到一个不错的专家,想让他看看,还有没有其他治疗方案。”傅隐舟语气平静,钢笔在指尖来回翻转。
“还是算了吧。”陆知鸢叹了口气,“我的主治医生是业内顶尖人才,他说治不了,就一定治不了。”
傅隐舟转笔的动作一顿,“你甚至都不愿意尝试一下?”
陆知鸢听出了傅隐舟的言外之意,连忙道:“怎么会?如果有好的治疗方法,我当然想试一把。”
“那就把病历发过来。”
五分钟后,陆知鸢发来病历。
傅隐舟把病历转发给他的私人医生,问他是否有异样。
不一会儿,私人医生打电话过来。
“傅总,病历我看过了,没有问题,但是......”
傅隐舟皱眉,“但是什么?”
私人医生深呼吸,道:“我今天来仁爱医院参加研讨会,偶然听到这里的医护人员说起太太的事......”
“你是说,陆眠?”
“这件事太太让医院瞒着您,但我觉得,您作为她的先生,有权知道真相。”
电话挂断后,傅隐舟收到了私人医生发来的照片。
他打开照片。
当“妊娠七周”四个字刺入眼帘时,全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陆眠她......
怀孕了?
傅隐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又反复看了几遍,还是同样的结果。
他再也坐不住,抓起车钥匙,驱车前往仁爱医院。
......
负责为陆眠做流产手术的医生接待了傅隐舟。
她表情凝重道道:“陆小姐确实怀孕了,当时被送过来时奄奄一息,我给她的家人,还有您打了很多通电话,都无人接听。”
“傅先生,我真不明白,陆小姐是您的妻子,还怀着孩子,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呢?”
傅隐舟攥紧拳头,脸色越来越沉。
病历上显示,陆眠做流产手术的日期,刚好是她诅咒陆知鸢,被关进小黑屋那天。
当时她被泼了满身狗血,在他准备离开时苦苦哀求他,说她流产了,让他送她去医院。
当时,他只当陆眠是在演戏。
没想到那时的她竟然真的怀孕了。
是他亲手杀死了他和陆眠的孩子!
“傅先生,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医生的声音冷得像冰,镜片后的目光充满鄙夷。
傅隐舟的指节捏得发白,报告单在他手中皱成一团,半晌才挤出四个字:“没了,谢谢。”
冲出办公室的瞬间,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。
然而,指骨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翻涌的滔天悔恨。
陆眠那么想要一个孩子。
当时她躺在那种腥臭的环境里感受着腹中生命的流逝,该有多绝望?
最重要的是,陆眠对新生命有着很强的责任感,总念着要为孩子攒够今生福报。
如果她真的怀孕了,又怎么可能不顾因果报应,一次次诅咒陆知鸢,对她痛下毒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