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(高中篇·青春萌芽)第一章:天台的月光谱省重点高中的梧桐叶簌簌落在天台栏杆上时,
林夏正用涂改液在琴谱上画流星。音乐社排练室的钢琴刚调过音,
C大调的泛音混着晚风漫过三楼走廊,顾沉舟抱着吉他靠在门框上,校服袖口卷到小臂,
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。“改完了?”他指尖敲了敲谱架,
《愿与你共度》的主旋律在他喉间低低响起,像未拆封的橘子汽水,
带着夏末最后一点清冽的甜。林夏的笔尖顿了顿,涂改液在谱面上晕开一小团奶白色的雾。
她下意识地把琴谱往怀里拢了拢,指腹蹭过纸页边缘被晚风掀起的褶皱,
心跳像被那声低唱轻轻撞了一下,漾开细密的涟漪。“快、快好了。”她转过身,
天台入口的阴影恰好落在顾沉舟身上,一半脸浸在月光里,一半藏在走廊的昏黄灯光里。
他怀里的木吉他琴身被月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,琴弦在他指尖无意识地拨弄下,
泄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,混着远处篮球场隐约传来的喧嚣,奇异地融成了夏夜独有的背景音。
顾沉舟挑了挑眉,迈开长腿走到她身边。天台风大,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,
露出干净的眉眼。他没去看林夏怀里的琴谱,反而抬头望了眼夜空,月亮被薄云遮了大半,
碎银似的光透过云隙洒下来,落在栏杆上积着的梧桐叶上,像撒了把细盐。
“音乐老师要是知道你把校歌改成这样,”他侧过头,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,
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,“下周的社团考核,你打算弹这个‘流行版’?”林夏的脸有点发烫,
把琴谱往身后藏了藏,又觉得这样太明显,只好不自然地翻开,
指着被涂改液覆盖又重新写上音符的地方:“不是校歌,是……是我自己改着玩的。
原曲结尾太收了,像被掐断的叹气,我想让它飘得远一点。
”她的指尖在“飘得远一点”那几个音符上轻轻点了点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
透着淡淡的粉色。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,又移到谱面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流星图案上,
涂改液还没干透,在月光下泛着哑白的光。“飘到哪儿去?”他问,声音低了些,
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好奇。吉他被他换了个姿势抱着,琴颈轻轻磕在他的小臂上,
发出一声闷响。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,恰好有颗流星拖着尾巴划过云层,快得像错觉。
她眼睛亮了亮,像是找到了绝佳的例证:“就像流星那样,拖着光走,哪怕只有一瞬间,
也要亮得彻底。”说完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,
高中女生的奇思妙想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总是显得格外幼稚。她低下头,假装整理琴谱的边角,
耳朵却悄悄红了。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,原曲的结尾太悲伤了,明明叫《愿与你共度》,
却像在说“共度太难,就此别过”。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。顾沉舟没说话,
只是安静地看着她。天台的风卷着梧桐叶的清香吹过来,撩起林夏额前的碎发,
露出光洁的额头。她的睫毛很长,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,
像停着两只欲飞的蝶。他忽然伸出手,替她把那缕调皮的头发别到耳后。
指尖触到她耳廓的瞬间,林夏像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,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
又重重地跳起来,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,比晚风凉一点,
却带着灼人的热度,顺着皮肤一路烧到心底。“改得不错。”顾沉舟收回手,
若无其事地转过身靠在栏杆上,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灯火,“比原版有劲儿。
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什么情绪,可林夏的心却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,久久不能平息。
她偷偷抬眼看他,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侧脸轮廓,鼻梁很高,下颌线清晰,
连带着脖颈的线条都好看得不像话。他总是这样,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,一句随口的话,
就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。“你……你怎么上来了?”林夏没话找话,
试图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。音乐社排练早就结束了,按理说这个时间大家都该回家了。
“取东西。”顾沉舟指了指排练室的方向,“吉他落在里面了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
“路过走廊听到钢琴声,猜是你在里面。”林夏的心又不争气地跳了跳。他怎么知道是她?
音乐社弹钢琴的人不少,而且她刚才弹得很轻,只是在试改好的旋律。“你钢琴弹得很好。
”顾沉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,转过头看着她,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,
“尤其是刚才试的那段结尾,比原来敞亮多了。”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夸她弹钢琴。
林夏的脸颊更烫了,她攥紧琴谱的边角,指尖都有些发白:“还、还好吧,就是随便弹弹。
”“不是随便弹弹。”顾沉舟很认真地纠正她,“你对音乐有自己的想法,
这不是随便弹弹能做到的。”他的目光很专注,像是带着某种力量,让林夏忽然有了勇气。
她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,小声问:“那……你喜欢这个版本吗?”问完她就后悔了,
这话问得太直白,像在试探什么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
只有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蝉鸣。她看到顾沉舟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,
月光在他眼底流动,像揉碎了的星光。“喜欢。”他说,声音清晰而笃定,“比原版更喜欢。
”林夏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了,像喝了蜜一样甜。她低下头,嘴角忍不住上扬,
连带着指尖都染上了笑意。原来被喜欢的人肯定,是这样让人开心的事情。
顾沉舟看着她低头偷笑的样子,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。他很少见林夏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,
平时她总是安安静静的,要么在钢琴前坐一下午,要么就抱着书在梧桐树下待着,
像株需要阳光和安静滋养的植物。只有在谈论音乐,或者像现在这样被夸的时候,
她眼里才会闪烁出鲜活的光。“很晚了,我送你下去吧。”顾沉舟看了眼手表,打破了沉默。
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可以……”林夏连忙摆手,脸颊还在发烫。“天黑了,
女生一个人不安全。”顾沉舟不由分说地拿起她放在一旁的书包,“走吧。
”林夏只好抱着琴谱跟在他身后。走过三楼走廊的时候,她回头看了一眼音乐社的排练室,
钢琴安静地立在角落里,琴盖敞开着,像是还在回味刚才流淌过的旋律。
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琴键上,黑白分明的琴键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像被赋予了生命。
走到楼梯口,顾沉舟忽然停下脚步,转过身对她说:“林夏,下次改谱的时候,
可以告诉我一声。”林夏愣了一下:“啊?为什么?”“没什么。”他笑了笑,
眼底的星光更亮了,“只是觉得,你的流星,应该有人一起看。”说完,
他转身率先走下楼梯。林夏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,心脏还在砰砰直跳。
晚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,带着夏末的暖意,吹动了她怀里的琴谱,
那页画满流星的乐谱在风里轻轻晃动,像是在应和着她此刻雀跃的心情。
她低头看着琴谱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流星,忽然觉得,这个夏天好像变得不一样了。有月光,
有晚风,有梧桐叶的清香,还有那个说喜欢她改的乐谱、说要和她一起看流星的少年。也许,
逆光生长的不止是她笔下的音符,还有悄悄萌芽的心动。林夏抱紧琴谱,快步跟了上去,
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。月光洒在她身后的楼梯上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
和前面那个抱着吉他的少年的影子,在某个瞬间,轻轻交叠在了一起。
第二章:广播站的秘密周三的午后总是带着点昏昏欲睡的黏稠感。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,
在教学楼的白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蝉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嗓子,把空气都烘得懒洋洋的。
广播站的喇叭里原本该响起英语听力的标准女声,却在报时声落下的瞬间,突然切了轨。
一段清亮的钢琴独奏毫无预兆地漫过校园,不是规整的练习曲,也不是课本里的考级曲目,
旋律带着点跳脱的灵动,像夏末突然钻进窗缝的凉风,瞬间驱散了课堂上的沉闷。
高二(三)班靠窗的同学最先反应过来,推了推同桌:“这不是校歌的调子吗?谁改的?
好好听。”而此刻,教学楼西侧的器材室里,林夏正背对着门,
指尖在落满灰尘的旧电子琴上飞快跳跃。琴键黏滞,有些音已经不准了,可她弹得专注,
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,贴在光洁的额头上。她面前的谱架上放着的,
正是那天在天台被顾沉舟撞见的“流星版”校歌改编曲,
只是比上次又多了几处用红笔标注的修改,像藏着细碎的星光。
顾沉舟举着银色的录音笔蹲在她脚边,校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,紧贴着脊背。
他把录音笔的麦克风凑近电子琴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,
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夏的侧脸。她弹琴的时候睫毛总是轻轻颤动,像受惊的蝶,
可指尖落在琴键上时,却带着一种与平时安静截然不同的笃定。“快到副歌了。
”林夏头也不回地提醒,指尖在黑白键上一转,旋律陡然上扬,像突然挣脱束缚的风筝,
在空气里划出轻快的弧线。顾沉舟“嗯”了一声,悄悄调整了录音笔的角度。
器材室里弥漫着旧书本和灰尘的味道,窗外的蝉鸣、远处操场的哨声,
还有电子琴略显沙哑的音色,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织,却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心。
这是他们的秘密——广播站每周三午后的英语听力时段,总会有五分钟的“故障”,
而这五分钟,属于林夏的琴声。上周社团考核结束后,顾沉舟找到负责广播站设备的学长,
软磨硬泡要来了器材室的钥匙,又“借”了录音笔。“你的曲子不该只在天台响。
”他当时把钥匙塞给林夏,眼里闪着狡黠的光,“至少得让整个学校听听,
流星是怎么唱歌的。”林夏当时红着脸骂他胡闹,却在第二天放学后,
抱着谱子钻进了器材室。电子琴的最后一个音符还没消散,
顾沉舟突然压低声音:“嘘——”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,器材室的门被人重重敲响,
伴随着政教处主任标志性的大嗓门:“里面谁在?广播站怎么回事!英语听力呢?
”林夏的指尖猛地顿住,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她手忙脚乱地想关掉电子琴,
顾沉舟却一把按住她的手,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书包甩到肩上,语速极快:“别关!
政教处主任在楼下,从正门走肯定被堵。”他拽起林夏往器材室最里面的消防通道跑,
“这边!”林夏被他拽着胳膊,踉跄了两步才跟上。电子琴的余音还在器材室里盘旋,
混着两人急促的喘息,在狭窄的消防楼梯间里撞出细碎的回声。楼梯间没有窗户,光线昏暗,
墙壁上贴着泛黄的安全出口标识,顾沉舟的手很烫,紧紧攥着她的手腕,
掌心的汗浸湿了她的校服袖口。“跑快点!”他回头看了她一眼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,
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,像在进行一场**的冒险。林夏跟着他一级级往上跑,
旧电子琴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,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,一半是怕被抓住的紧张,
一半是莫名的雀跃。跑到四楼转角,顾沉舟突然停住,把她往楼梯间的阴影里拉了拉,
自己探出头往下看。政教处主任的脚步声和训斥声从三楼传来:“查!给我仔细查!
是谁敢在广播站搞小动作!器材室的钥匙谁拿了?”林夏屏住呼吸,
紧紧抓着顾沉舟的校服衣角,指尖都有些发白。他的校服布料被汗水浸得有些硬,
却带着干净的皂角味,让她莫名安定了些。“没事,他找不到这儿。”顾沉舟缩回脑袋,
压低声音安慰她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,“刚那段录得特别清楚,副歌的转音绝了。
”林夏瞪了他一眼,脸颊却有点发烫:“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!要是被抓到,
我们俩都得记过。”“记过也值。”顾沉舟看着她,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,
“你没听见吗?刚才跑过二楼的时候,三班有人说好听。”林夏的心轻轻颤了一下。
她其实听见了,不止三班,还有走廊里路过的同学小声议论的声音,
那些模糊的赞美像羽毛一样搔过心尖,痒痒的,暖暖的。她一直觉得自己改的曲子很奇怪,
像不合群的异类,可此刻突然发现,原来真的有人能听懂她藏在音符里的流星。
“先躲一会儿,等他走了再下去。”顾沉舟指了指楼梯间尽头的杂物间,“那边有锁,
我们去那儿待着。”杂物间比器材室还要小,堆着旧桌椅和废弃的黑板报材料,
空气里飘着粉笔灰的味道。顾沉舟找了把还算干净的椅子让林夏坐,自己靠在门框上,
从口袋里摸出瓶矿泉水递给她:“喝点水,看你脸都白了。”林夏接过水,
手指碰到冰凉的瓶身,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。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,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
稍微压下了心跳的躁动。透过杂物间的小窗户,能看到楼下的梧桐树,叶子被阳光晒得发亮,
风一吹,就簌簌地响。“其实……我以前总觉得,我的琴声像在逆着光长。”林夏突然开口,
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别人都弹规规矩矩的曲子,只有我总爱改来改去,
老师说我标新立异,同学也觉得我奇怪。”顾沉舟靠在门框上,静静地听着,没打断她。
“就像钢琴键,明明该黑是黑,白是白,我却总想让它们长出不一样的光。
”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水瓶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纹路,“刚才在器材室弹琴的时候,
我突然觉得,maybe逆光生长也没什么不好,至少……至少能被人看见。
”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,几乎要被窗外的蝉鸣盖过。可顾沉舟听得很清楚,
他从门框上直起身,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,和她平视。杂物间的光线很暗,可他的眼神很亮,
像盛着刚才漏进器材室的阳光。“不是maybe。”他认真地说,“是一定很好。
”他顿了顿,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录音笔,按了播放键。
刚才在器材室录下的琴声立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,
电子琴略显沙哑的音色此刻听来却格外清晰,那些被林夏修改过的音符,带着跳脱的生命力,
像真的有流星在耳边划过。“你听,”顾沉舟把录音笔递到她面前,“就算是旧电子琴,
就算藏在器材室,你的流星还是亮起来了。”林夏的眼睛有点发热,
她看着录音笔上跳动的进度条,听着自己弹的旋律,突然笑了,
嘴角弯起的弧度像被琴声熨过一样温柔。录音笔里的琴声还在继续,顾沉舟没再说话,
只是安静地看着她。阳光透过小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一块光斑,
灰尘在光柱里飞舞,像细碎的星子。他看着林夏低头听琴时柔和的侧脸,看着她嘴角的笑意,
突然觉得刚才跑楼梯时的慌张、被主任训斥的风险,都变成了值得珍藏的碎片。
不知过了多久,楼下的动静渐渐平息了。顾沉舟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:“主任走了,
我们可以下去了。”林夏把录音笔递还给他,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,
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。空气里似乎多了点微妙的气氛,
比刚才的琴声还要让人心跳加速。走到三楼走廊,广播站的喇叭突然传来正常的英语听力声,
小说《林夏逆光成长的钢琴师》 林夏逆光成长的钢琴师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