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房里檀香绕着雕花窗棂打旋,苏晚扶着陈师傅的胳膊,指尖刚触到琴凳边缘便“哎呀”一声,膝盖软得像泡了水的棉絮。
“苏小姐?”陈师傅忙去搀她,枯瘦的手触到她腕间皮肤,竟比昨日更暖些——这姑娘的病,倒似好了几分?苏晚垂着眸,眼尾扫过角落里缩成鹌鹑的春桃。
那丫头正拼命给她使眼色,眼底泛着急——方才柳氏带着苏湄撞进藏书阁时,春桃是故意引开仆役的。
她捏了捏掌心,系统界面浮起淡金色的“琴艺·基础”图标,昨夜躺平值刚攒够三百,竟在触弦瞬间弹出新提示:“检测到宿主躺平状态触发隐藏技能,解锁《高山流水》古谱。”
指尖刚搭上琴弦,系统提示音“叮”的一声炸在脑海。
苏晚手一抖,原本要按的宫商角徵羽全走了调,竟鬼使神差弹出后世加班时循环的《卡农》。
清泠泠的琴音像串着星子的溪流,在雕花梁间绕了三绕,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撞在琉璃瓦上。
“好曲!”太子赵珩搁下茶盏,白玉指节在案几上轻轻打着拍子。
他今日穿月白锦袍,腰间玉牌坠着珊瑚流苏,笑起来眼尾微弯,倒真像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,“苏小姐这曲...倒比《高山流水》更添几分鲜活。”
话音未落,门“砰”地被撞开。
苏湄穿着苏晚那身月白绣玉兰的襦裙,裙角沾着泥点,发簪歪在鬓边:“太子殿下明鉴!此曲是我苏家祖传秘谱,昨日我还在母亲房里弹给陈师傅听!“她踉跄着扑到琴前,指甲刮过琴弦发出刺耳的”吱呀“,”我...我这就弹给您看!“苏晚往后缩了缩,看着苏湄指尖乱按的模样险些笑出声——这哪是弹琴?倒像在筛豆子。
琴音时高时低,惊得陈师傅直捂耳朵。
旁座的贵女们先是一愣,接着用帕子掩着嘴,笑声从指缝里漏出来,像春燕啄碎了檐角冰棱。
“够了!”太子眉心微蹙,刚要开口,门又被踹得哐当响。
顾昭裹着一身风闯进来,腰间玉坠撞得叮当响:“救命啊!”他举着个茶盏,里面褐色液体正往下滴,“方才见小厨房的王二往苏小姐茶里撒东西,我抢过来时手滑,可别溅着各位贵人!”“砰!”茶盏砸在苏湄脚边,褐色茶水溅上她月白裙裾,洇出团丑巴巴的污渍。
顾昭趁机抓住苏晚的手腕,掌心滚烫得像块火炭:“苏小姐快走!这琴声比我家老厨子煮糊的面条还糟,再听下去我肚皮要造反了!“苏晚被他拽得踉跄,路过陈师傅身边时,袖中早备好的纸团“啪”地落在老乐师掌心。
她歪头冲陈师傅眨眨眼,声音甜得像浸了蜜:“陈师傅莫怪,我方才走神,原是乱按的。”
陈师傅捏着纸团,指腹触到上面力透纸背的字迹——正是方才那曲的完整谱子。
他抬头时,苏晚已被顾昭拽出房门,只余下裙角扫过青砖的簌簌声。
太子盯着地上的茶渍,目光在苏湄染了茶渍的裙子和顾昭泛红的耳尖上转了转,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。
贴身侍从阿福凑过来,他低低说了句:“去查茶那茶。”
月上柳梢时,苏晚蜷在侯府暖阁的软榻上。
系统界面突然泛起金光,“琴艺·天籁之音”的图标闪得她睁不开眼——原来方才误打误撞弹完《卡农》,竟又攒了两百躺平值。
她***发胀的太阳穴,床头烛火忽明忽暗,窗缝里塞进来个纸团。
展开时,墨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钻进鼻尖。
苏晚鼻尖微动——这味道,和太子书房里的熏香一模一样。
纸上只七个字:“明日亥时,琴房有人等。”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“咚——”的一声惊飞了檐下栖鸟。
苏晚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,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脸上,将眼底那抹冷光裁成碎片。
忽然,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她隔着窗纸望去,灯笼暖黄的光漫过来,映出个修长的身影。
那人捧着盏夜明珠灯笼,珠光照得四周亮如白昼,连衣摆上绣的缠枝莲都看得清清楚楚——是太子赵珩。
“苏小姐睡了么?”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风,“孤...只是来问问琴艺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