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五年,秦川的金丝雀挺着孕肚找上门来。
她娇气任性,秦川便要我学会大度,懂得忍让。
于是——我磕头求来的平安符要给。
亲手设计的婚房要让。
最后还要把她的孩子当亲生孩子教养。
他笃定自己是救赎目标,我不会离开。
可他不知道,任务在结婚那刻就已结束。
一颗真心碎成粉末,我呼唤出系统。
在他绝望又惊恐的眼神中,一字一句道:“我们永生不见。”
撞见秦川出轨那天,我拿到了孕检单。
天,孩子很健康。
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。
刚到公司附近,一条马路之隔。
我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将小白花摁在车身上激吻。
动作凶狠,眉目凌厉。
真是霸总文学照进现实。
要是男主不是我的丈夫就好了。
等红绿灯的功夫,他们便进了车内。
望着玻璃倒映出来苍白的脸,我眨了眨酸涩的眼,轻敲车窗。
六目相对。
秦川狠狠皱眉,将女孩往身后藏去。
他眼底的***还未彻底散去,声音喑哑,“你怎么来了?”我盯着他嘴角上的口红,感到好笑。
“不解释吗?”秦川扶正眼镜,刚要开口。
他身后的小白花穿好衣服,头凑过来,***我们的对话。
“阿川,宴会要迟到了。”
秦川犹豫两秒,推开我按住车窗的手。
小白花趁机搂住他的胳膊,扬起嘴角,全然遮不住对我的恶意。
秦川摸了摸她的头,宠溺地笑。
“小醋坛子。”
他俩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,我用力攥紧拳头,想要说的话卡在喉间,最后硬挤出一句:“贱人。”
小白花变了脸色,声音委屈,“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,但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,有错吗?”然后望着秦川,泫然欲泣:“是,我是不道德的小三,非要缠着你,可我也有自尊,姐姐为什么要羞辱我?”荒唐的两句话,年轻女孩说出来无比可爱,倒显得我不懂事。
秦川爱怜地轻吻她的眼尾,哄她:“有我在,没人能欺负你。”
“阿玉,向芝芝道歉。”
我梗着脖子,冷冷看着他。
“你就这样欺负我吗?”他眼神淡漠,重复道,“道歉。”
真荒谬,丈夫出轨了,作为妻子的我得不到一句解释,还要向小三认错。
我沉声一字一句道:“我绝对不会向小三道歉。”
秦川意味不明哼了一声,眼底生出一点狠厉,“看来我真是把你惯坏了。”
他将车窗合上,扬长而去。
我将口袋里的孕检单揉成一团,突然感觉,没必要说了。
人人都羡慕我嫁给秦川。
结婚当天,全城放了一夜烟花,很久以后依旧有人津津乐道。
婚后多年无子,有小明星想献身上位,当场封杀。
人人都夸我们是爱情的具象,是模范夫妻。
可是顾芝芝已经跟了他半年。
房子车子珠宝一样不落,甚至借口出差,只因她说想要去看极光。
给她钱又给她爱。
明明只有我才有的待遇。
委屈、伤心、愤怒交织在一起,在我支付车费,提示我卡被冻结,不可使用时,情绪达到了顶峰。
在司机注视下,我涨红脸,换了一张张卡,每张都是如此。
我闭了闭眼,明白这是秦川替他新欢出气的惩罚。
多年来,秦川第一次将他的狠心用在我身上。
鼻尖酸得厉害。
我咬紧牙关,憋着一口气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朋友帮我代付五十车费,又在耳边语重心长劝慰:“玩玩而已,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“别为了一个女人吵架,不值得。”
我不敢说,秦川对顾芝芝不一样。
我太了解他,他动了真心。
回想这半年,越来越多的加班出差,动不动的应酬。
我控制不住地想,是不是这些时间,秦川在陪顾芝芝吃饭、逛街、看电影。
也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和她缠绵。
就像他对我一样一丝不落地去爱她。
心里不甘越来越多,逼我找秦川问一个原因。
电话响两声就被接通。
那头没人应声,却不断有说话声传来。
讨论的主角正是我。
“川哥,家花哪有野花香。”
“顾芝芝是不是比林玉有趣多了?”“林玉就是霸道。”
说话间夹杂几声顾芝芝的笑。
“我可不敢和林玉姐比,她和阿川一块长大,情谊深厚。”
“我只要能陪在阿川身边就好了。”
他们对我贬低、嘲讽,秦川默不作声,顾芝芝自苦,他便开口:“你和她比什么。”
“你活泼,年轻,脑子里稀奇古怪的。”
“林玉,她什么表情我就知道要说什么话,熟成自己一样。”
顾芝芝接过话头,“女人还是有点小秘密比较好。”
一阵衣物窸窣,应该是顾芝芝倒在秦川的怀里,她笑嘻嘻地说,“我今天就给阿川准备了惊喜。”
一群人哄笑,成年男女,都懂得。
随后电话挂断,仿佛只是为了让我听见秦川对我的评价。
不得不说,顾芝芝挑衅的手段拙劣但有效。
我手抖得快握不住手机。
没来由的,一阵干呕。
我摸了摸肚子,这里有个新生命正在孕育。
我想,再给秦川一次机会。
赶到会所时,秦川已经和顾芝芝进了房间。
我心里乱糟糟的,直接拍响房门。
赤裸上身的秦川一脸戾气地开门,看见门外的人是我一愣,但没让开。
“谁啊?”顾芝芝问了一句,扭着腰走过来,抱住秦川结实的腰身,“姐姐好啊。”
我没应声,气氛沉闷起来。
顾芝芝看了秦川的脸色,笑着说:“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以,只要姐姐不介意。”
她说得大方,手却用了点力抱紧。
“我可没你们这么不要脸。”
我咬着唇,压抑心底翻涌的情绪。
“结婚的时候,你答应过我。
一辈子只爱我,对我好,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,你记得吗?”“我要你现在、立刻、马上把她赶走。”
顾芝芝有些紧张,委屈地盯着秦川。
可秦川显然忘了,“阿玉,你不年轻了。
想法还是这么天真。”
“一辈子这么长,谁能一直守着谁。”
“如果我说,我怀孕了……”他打断我的话,“可惜没有如果。”
“没事你就回去吧。”
说着就要关门。
我没动,执拗地抓着门把手不肯松。
他审视我许久,忽然笑了,“你想留下也可以,向芝芝道歉,之前的一笔勾销。”
这算什么?施舍吗?我擦掉快要溢出来的眼泪,破口大骂,“你们真是一对狗男女。”
“真恶心!”我第一次骂他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他居然有些委屈。
他重复一遍“恶心”,猛地暴起。
“你怎么能敢说我恶心?”他咬着后槽牙,拽住我往房间拖,像是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,在锁骨上咬出牙印。
我害怕了,对他拳打脚踢:“放开我,你别碰我。
睡过别的女人再来睡我,你好脏。”
他摁住我的手脚,胡乱在脸、脖子上***,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。
“秦川,我讨厌你!”“我恨你!”他停下来,声音颤抖:“你总是惹我生气。”
“真他妈没良心。”
我捂着伤口,眼眶发热,太阳穴疼得快要炸掉。
所以他就能背弃从前的承诺。
所以为了别人欺负我。
所以堂而皇之和别的女人上床。
看着这张爱了十几年的脸,我故意往他心窝子上戳。
“睡别的女人很爽吧?”“又贱又脏。”
他反击,“要不是你生不出孩子,我至于睡别的女人吗?”我嘴比脑子更快,“可孩子流产,不是你的错吗?”是的,我怀过一个孩子。
可他在六个月大的时候胎心停止。
只是因为秦川递来的一份蛋糕,导致我过敏。
医生很多药都不敢用,我几乎是等着孩子死在肚子里。
绞痛一天一夜,秦川拉着我的手,一遍遍说对不起。
那是一个可以看清模样的男孩。
清宫后,医生说我很难有小孩。
那一天,秦川红着眼跪在我面前发誓,一辈子不辜负我。
秦川怔怔地看着我,红了眼眶。
他伸手拢了拢我被撕坏的衣领,将我快要揉进自己身体里。
小声又可怜地问:“你向我道个歉,好不好?”“你服个软,我当一切都没发生过。”
“阿玉,求你。”
我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。
背叛者原谅受害者。
抿唇不答。
缩在角落的顾芝芝见势不对,扑通一声,跪在地上:“阿川,你说过我可爱,你很喜欢。
我们在一起的快乐你忘了吗?我还要给你生小孩的。”
她膝行几步,哐哐向我磕头,边哭边说:“林玉姐,你别赶我走。
我年纪小,说错话了,我向你道歉。
都是我的不对,求你放过我,求求你。”
秦川只是冷漠地把她踢开,打算带我换个房间。
顾芝芝死死抱住他的腿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阿川,我错了,别不要我……”没说完,捂着肚子喊疼。
秦川不可思议地看向脸色惨白的顾芝芝,扶着我的手松开,把她打横抱起。
经过我的时候,脸色复杂,“阿玉,她可能……”“不管怎么样,孩子是无辜的。”
顾芝芝确实怀孕了。
也是一个多月。
我回想时间,应该是秦川借口出差海市那天,走之前缠着我要早安吻,说给我带礼物回来。
我的丈夫不过是在奔赴别人的时候,抽空爱了我一下。
眼泪浸湿了枕头。
昏昏沉沉间,我好像看见了十八岁的秦川。
原世界线的秦川应该在父亲打压、兄弟陷害中走上黑化。
他亡母为他买的成人礼物——一辆杜卡迪 V4,也被兄弟夺走。
这只是刺激他诸多事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我仍在系统咆哮中,花掉积分把摩托车拿了回来。
在秦川生日前夕,把钥匙交给他。
坐在后座,速度带起风鼓起我们后背的衣服。
我有些害怕,抓住他的衣角。
他的笑声隔着头盔显得闷闷的,手却强硬地拉着我环抱住他的腰。
“抱紧我,别松手。”
我脸皮发烫,也没有松开。
系统絮絮叨叨:“四分之一的积分换两点好感度,压根不动的黑化值,何必呢?”我无法和它解释,爱情里没有值不值,只有愿不愿意。
只要秦川高兴,我就愿意。
我们穿过大街小巷,穿过人流车海,看见雨后彩虹挂在天空,最后停在山顶,太阳刚刚升起。
年少的秦川对着城市默默流泪。
很久以后,低声说:“阿玉,还好有你。”
“我只剩你了。”
风轻轻吹来,我感受到他飙升的好感度。
系统在脑中尖叫,“黑化值归零!好感度 100!”“宿主,你成功了!”只有我知道,没有手段,全是真心。
手机叮了一声,大脑迅速清明。
半夜三点,秦川发来消息:【我和芝芝签好合同,孩子生下来后,会送她出国。
】【关我什么事?】正在输入中反复出现。
我等到要睡着,消息才发过来。
【孩子生下来后交给你,他会是我们亲生的孩子。
】【我们依旧是一家三口。
】心止不住地往下沉。
一个孩子就这么重要吗?秦川的父亲有很多小孩,大部分都是和各种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子。
他母亲病故后,一夜之间便多了很多兄弟姐妹。
秦川天赋不算好,在他父亲眼里,秦川属于劣等基因,不配当他的儿子。
我出现之前,他连饭都吃不饱。
很多次挨打之后,他都和我说:“我以后一定只要一个孩子,我要把全部的爱都给 ta。”
“我才不要和那男人一样,冷漠无情。”
“压根不配当父亲。”
他也这样做了,只是对我很残忍。
我打了又删,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【阿玉,你听话。
】秦川掌权后,催拉枯朽之势将秦家其他人驱逐,他的父亲被强硬送进精神病院。
回家后,身心俱疲抱着我,说他并不开心。
他得不到父亲认可,他父亲也得不到他谅解。
【秦川,你跟你父亲一样,可恨又可悲。
】突然想起,当我打算兑换全部积分留在小世界时,系统拒绝了。
它说我一定会后悔。
我当时心想,由 0 和 1 组成的 AI 永远不会懂人的感情会有多么深刻。
天边微亮时,楼下传来一阵吵闹。
我揉了揉酸痛不已的眉心,起身查看。
顾芝芝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在楼下指挥工人摆放她的物品。
秦川单独给她买了栋别墅,她一直生活在那里。
住得好好的,现在又来挤占我的家。
看见我下楼,她高高抬起下巴,眼神轻蔑;“阿川说了,我住这里。”
“我要住主卧。”
工人听她的话把东西往楼上搬。
我面无表情朝她走近,扬手扇了她一巴掌,抓住她头发,贴近耳边骂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。”
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?情妇?”顾芝芝不甘示弱,瞪我:“我可怀着秦家唯一的血脉。”
“你等着吧,阿川迟早会跟你离婚。”
好像顾芝芝的想法和秦川不一样呢。
我没理会她的警告,反手又是一巴掌,她两边脸红肿起来,甚至能看见指印。
这栋房子,在我和秦川订婚后开始装修。
确定要留下来后,我把这里当成家。
里面每一处我都花费无数心血,一次次改,一遍遍整理。
我不想别人玷污这里。
顾芝芝和我扭打在一起,秦川突然出现,抓住我扬起的手,让顾芝芝狠狠地打我清脆响亮一耳光。
我错愕地看向他。
他慌乱无措摸着我脸,心疼不似作伪,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,警告道,“别碰我。”
站在他们对面,沉默对峙。
顾芝芝缩在他怀里朝我挑眉,嘟着嘴告状,“阿川,姐姐骂我是小三、情妇,这种恶毒的词让孩子听见多不好。”
“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。”
秦川眼里心疼和狠心来回闪烁,最后慢慢变冷。
“几个月而已,你都忍不了吗?”他眉间浮现不耐烦,“总是不懂事。”
他是故意的,怪我戳他伤疤。
一颗心又酸又胀。
我朝他吼:“这是我的家,外人为什么要进来?”看见我难受,他扯起嘴角,“都说了孩子会留在我们身边,提前让他适应一下。”
“我不同意!”我才不要养别人的孩子,把它放在身边,我只会想把它掐死。
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。
我不明白,相爱的人怎么会用最伤人的话互相伤害。
我深呼吸一口气,“有我没她,有她没我。”
“你在威胁我?”“对,我们离婚。”
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,秦川面色古怪。
片刻之后,自嘲地笑了,“和我在一起,不是你的任务吗?”“你能够离开我独自生活?”“别闹了,林玉。”
我如遭雷击,大脑空茫茫一片,我从未说过我是外来者。
大概看出我的疑惑,秦川提示,半年前,我画的婚后漫画广受好评,成功出版。
那天,我喝了很多酒。
闹着他说自己有一个秘密。
“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哦,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秦川,他是我的目标,我的任务就是和他在一起。”
“可是我很贪心,我想要他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。”
记忆从深处浮现。
秦川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,“我不光和你结婚,还那么爱你。”
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”一切都得到了解释。
爱我却恨我的爱不纯粹。
怀疑日复一日加重,看见和我五分像的顾芝芝再也按捺不住。
把对我的好复制在她身上,等着我发现,报复我。
我仓皇地捂住脸。
不是的。
我张了张口,恨不得剖开胸膛真心自辩,却在他们或得意、或嘲讽的眼神下失去全部力气。
我没再阻止顾芝芝把东西搬进家里,麻木地站在原地。
自己的东西一点点被清理出来。
秦川和她坐在沙发上,看着我写给他的情书。
时不时嬉笑两句。
“好老土啊。”
“这哪里抄来的吧。”
指甲深深陷进肉里,我安慰自己,没关系,不要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