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硬座,回到县城后我先给爸爸坟前上了香。
呆坐了一会才回到租的房子里。
房东阿姨说,我那赌博酗酒的妈妈被债主打断了一条腿,离开了镇子。
我行李不多,一上午就安置完了。
坐在床上闭眼时,都能看得到当初苏芙宁绝望无力的双眼,浑身黏腻恶心的液体。
她总是平静的对我说:“想去死。”
小县城里,成绩好长得好还没父母就是原罪。
何况是苏芙宁这个鹤立鸡群的天才。
故事总是俗套的。
大姐大的男友喜欢她,她拒绝后反而被诬陷骚扰,被一群人堵在巷口时,连反抗都显得可笑。
后来的夜里,苏芙宁蜷缩在床上的身体,总是控制不住地痉挛发抖,连意识都在自我虐杀。
那时我为了供上苏芙宁,不惜打五份工,忙得团团转。
住在经常断水断电的出租屋,经常吃着几毛钱的咸菜,只为剩下那几块钱。
后来她有了工资生活才好一些,可我不愿意花她的钱,一直在楼下饭店打工。
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这样,自尊心使然,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自己矮上一截。
我下午顺便到附近找了家饭馆做后厨。
小县城工资不高,却也够自己用了。
忙了一通以后这才有空看手机。
只有苏芙宁的两条消息:
下一条是今早凌晨四点发过来的:
看得我眼眶一热。
不是不要,是不想拖累彼此。
我救了她,她被迫守在我身边,这种关系本身就是畸形的。
而且年近三十,我是真想安定下来。
这些说起来怪矫情的,打了很多字,最后只编辑过去一句:
对面没有动静,点开,才发现苏芙宁发了一条朋友圈。
照片中两只手十指相握。
配得文案是:
是官宣。
苏芙宁有男朋友了。
我看了会,点了个赞。
心里默默道:
“苏芙宁,生日快乐。往后要和喜欢的人年年顺意。”
我摁熄手机回家的时候,邻居正愁眉苦脸地开门放风。
里面阵阵烧饭的焦糊味儿。
我认得她,似乎是新来支教的老师。
来的时候我和她打了几个照面。
温柔又优雅,温声细语的,却有一双不相配的多情桃花眼。
我不太好意思直接走过去,钥匙插进门锁时随口客套道:
“还没,吃饭吧?不然到,我这里……”
她抬头感激看来,还没等我说完,温声道:“那麻烦了。”
“……”
我没想到她这么自来熟,尴尬笑了一下。
没办法,只能开门请人进来。
有外人在,我就简单做了几个菜。
而谢静栀表现的却很夸张,吃了一口竟然直接掉眼泪了。
她解释道:“抱歉,我已经很久没吃到正常的饭菜了,而且你做的很好吃。”
“谢谢。”
想到她屋子里阵阵糊味,我默然无语低头吃饭,只等她吃完自己离开。
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去洗碗。
我轻皱眉心,看着她穿上维尼小熊的围裙,背对我站在水池前。
垂下的脖颈隐约从侧面看见下颌线,贴身的衣物衬的腰曲线分明,被尺寸明显大的围裙勒的纤细。
“……”我移开了视线,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。
可能是房内太安静,显得清晰可闻。
谢静栀动作一顿,垂下眼睛继续洗碗。
洗完后,她咳了一声,这才道出目的:
“我能不能……以后也来你这吃饭?”
见我皱起眉头。
她赶紧道:“我会给你饭馆更高的钱,只为我一个人做饭,洗碗也交给我。”
我犹豫了一会。
房东阿姨和我说过她:
“你那个邻居老师啊,已经自掏腰包救助了五只猫咪,两个孩子了。”
这样的人,能是什么坏人呢?
而且,我一个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,实在太难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