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,各家各户,看好自己的门户,教育好孩子,生面孔一律不准放进村!有可疑情况,立刻报告!
第四,蚯蚓养殖箱的饵料收集和产出肥使用,由老蔫叔全权负责,严格保密!新肥优先供给试验田和越冬菜地,确保开春有菜吃!”
她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,条理分明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赵大勇看着林岚沉静而坚毅的侧脸,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奇迹般地平息下来。他重重点头:“好!就按岚丫头说的办!天塌下来,咱青山村,一起顶着!”
命令迅速传达下去。没有解释原因,但赵大勇和林岚那异常凝重的神色,以及骤然加强的守卫,像无声的警钟,敲在每个村民的心头。晒场上,看守的民兵挎着土枪(虽然没子弹,但能壮胆)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仓库成了禁区。孩子们被严厉告诫不许靠近村口大道。原本因为丰收而有些松懈的空气,瞬间重新绷紧。
这天傍晚,一个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,带着一个同样瘦弱不堪、眼神惊恐的小女孩,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青山村村口的土路上。男人远远看到村口站着的挎枪民兵和紧闭的栅栏,眼中最后一丝希冀的光熄灭了。他颓然地坐倒在路边,抱着饿得直哭的女儿,茫然地望着炊烟袅袅、透着安宁气息的青山村,喉结滚动,发出困兽般的呜咽。
狗剩带着两个民兵站在栅栏后,看着这一幕,握紧了手中的木棍,手心全是汗。他想起岚姐的叮嘱,想起仓库里那些硬邦邦的红薯干,想起自家后院猪圈里哼哼唧唧的小猪……他狠下心,扭过头,不去看那绝望的父女。一种巨大的、难以言说的愧疚和恐慌攫住了他。
消息很快传到林岚耳中。她站在队部办公室的窗前,远远望着村口那模糊的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影,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系统的初级感知技能,让她仿佛能穿透暮色,感受到那刻骨的饥饿与绝望。她闭上眼,脑海中闪过红薯宴上村民们满足的笑脸,闪过仓库里堆积的存粮,也闪过系统倒计时那冰冷的数字。
“岚丫头……”赵大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沉重的叹息,“要不……我让秀兰送点红薯干出去?就说是……掉在路上的?”
林岚猛地睁开眼,转过身,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,却也有着磐石般的决绝:“不行,大勇叔。开了一个口子,就会有第二个,第三个……我们救不了所有人。现在心软,等真正的风暴来时,我们仓库里那点粮食,连青山村自己都熬不过去!那不是善心,是愚蠢!” 她的声音冰冷,却带着残酷的真实。
赵大勇痛苦地低下头,他知道林岚是对的。这乱世,自保已是艰难。
就在这时,另一个更坏的消息,如同冰锥般刺来——公社的周工,那位曾给予林岚指点的老技术员,托人捎来一张字条,只有寥寥几个字,却力透纸背:
“风紧,闭户,粮藏深。”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仓库里,深窖已经秘密开挖。一袋袋珍贵的红薯干、红薯粉条、风干菜,被无声地转移至更深、更隐蔽的地下。新场房彻夜亮着的那盏灯,在深秋的寒风中,摇曳着微弱却倔强的光芒,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灯塔,孤独地照耀着这片深藏根脉与希望的土地。林岚站在灯下,望着漆黑如墨的远山轮廓,舌尖仿佛还残留着红薯的甘甜,心头却已压上了万钧寒冰。真正的考验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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