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之痛十八岁生日宴的喧嚣渐渐散去,香槟气泡的幻影还未消散,姜晚宁脑中一阵尖锐的眩晕,仿佛灵魂被硬生生从某个深渊拽回。
再次睁眼,视线聚焦处,是哥哥姜明远温和含笑的脸,他手里捧着一只雪白的泰迪,正递到她面前:「晚宁,生日快乐,看,这是我送你的礼物,棉花糖。」
旁边,她的未婚夫陆子骁也微笑着,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。
「棉花糖」……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冰锥,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。
前世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,裹挟着腥臭和绝望汹涌而至——她被困在那具小小的狗身里,眼睁睁看着鸠占鹊巢的林梦瑶用着她的身体,享受着她的人生,依偎在她的哥哥和未婚夫怀里。
最后,在那间阴冷的地下室,他们笑着,议论着狗肉火锅的滋味,然后……剥皮,拆骨,滚烫的汤锅……彻骨的寒意和恨意让她血液都仿佛凝固了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缩了一下,脸色瞬间惨白。
「怎么了,晚宁?不喜欢吗?」陆子骁的声音依旧柔和,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,打开,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莹润剔透的白玉平安扣。
「这是我特意为你求来的,戴上吧,保平安。
记得,不能摘下来。」
他的指尖捻起玉扣,作势要为她戴上。
姜晚宁的目光触及那玉扣,一种熟悉的阴寒顺着视线爬上脊背,指尖不经意碰到玉扣边缘,那股冰冷几乎让她灵魂战栗。
就是它!前世灵魂被强行剥离、塞进狗身体的关键媒介!一件与苗疆邪术相关的阴毒邪物!砸碎它!立刻!这个念头疯狂叫嚣,但她死死掐住了掌心,迫使自己冷静。
她抬起眼,脸上挤出一个羞涩而感激的笑容,伸手接过玉扣:「谢谢子骁哥,真好看,我会好好戴着的。」
声音微微发颤,却被当作是少女的激动。
姜明远见她收下玉佩,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,期待地看着她和那只泰迪。
姜晚宁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恶心感,伸手,一反常态地主动抱起了那只不断扭动、发出细微呜咽声的小狗。
「哇!好可爱啊!毛茸茸的,我太喜欢了!」她的声音拔高,带着夸张的惊喜,手指却在那柔软的白毛下感受着另一个灵魂的僵硬和恐惧。
她抱着「棉花糖」,亲昵地蹭了蹭,随即话锋陡然一转,脸上依旧是天真无邪的笑容,说出的话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残忍:「哥,子骁哥,这么纯种漂亮的赛级泰迪,可不能浪费了。
我们得赶紧找个最好的狗场,给它配种!要找那种最壮、最能生的公狗,越多越好,让它开枝散叶,儿孙满堂,才不辜负这么好的基因嘛!」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姜明远和陆子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,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慌乱。
姜晚宁像是没看见,故意笨手笨脚地调整抱姿,「哎呀」一声,「棉花糖」从她臂弯滑落半截,吓得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叫声。
几乎是同时,陆子骁下意识地伸手去护,而姜明远的眉头则立刻紧紧皱了起来,看向狗的眼神充满了紧张。
成了。
姜晚宁心底冷笑,他们果然在意这只狗,在意里面的林梦瑶。
她若无其事地重新抱好「棉花糖」,嘴里还念叨着:「看我笨手笨脚的,差点摔了我们的小宝贝。」
她仔细捕捉着两人脸上每一丝微小的变化,评估着他们的底线和对这「容器」的重视程度。
宴会终于结束,宾客散尽。
姜晚宁抱着「棉花糖」,对姜明远和陆子骁露出甜甜的笑:「哥,子骁哥,我先带棉花糖回房,让它熟悉一下新环境。」
得到他们默许后,她转身的瞬间,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没有回房,而是直接抱着不断挣扎呜咽的「棉花糖」走出了别墅大门,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「师傅,去城郊那个最大的宠物交易市场,我知道路。」
夜色深沉,出租车最终停在一个灯光昏暗、气味混杂的狗场门口。
铁笼层叠,犬吠嘈杂。
姜晚宁无视了「棉花糖」因恐惧而剧烈的颤抖,也无视了狗场老板那双在她身上和狗身上来回打量的***目光。
她从包里甩出厚厚一沓现金,砸在油腻的桌面上,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:「老板,给我这只『赛级母泰迪』配种。」
她顿了顿,看着笼子里那双属于林梦瑶的、充满惊恐和怨毒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补充道,「找你们这儿最壮、最能生、精力最好的公狗,品种不限,藏獒、比特、罗威纳都行,数量越多越好。
我要它,好好体会一下,生命的『极致繁衍』!」2 虚与委蛇,暗流涌动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姜明远和陆子骁几乎同时发现那只白色泰迪不见了。
起初只是疑惑,随即演变成焦躁,最后是席卷全身的恐慌。
姜明远的额角青筋直跳,陆子骁平日温润的表情也布满阴霾。
两人几乎将别墅翻了个底朝天,最后还是通过监控,看到了姜晚宁深夜抱着狗打车离去的画面。
线索最终指向了城郊那个臭名昭著的黑市狗场。
当姜明远和陆子骁强忍着作呕的冲动,在污浊不堪的环境中找到「棉花糖」时,它正被关在一个锈迹斑斑、散发着恶臭的铁笼里,瑟瑟发抖,雪白的毛发沾满了污泥和排泄物。
旁边几个笼子里,几只体型健壮、眼神凶狠的大型杂种公狗正对着它狂吠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。
「姜晚宁!」陆子骁率先失控,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。
姜明远一把拉住他,脸色铁青地转向站在一旁、神色惶恐的妹妹:「晚宁,你告诉我,这是怎么回事?」姜晚宁像是被吓坏了,眼眶瞬间红了,泪珠滚滚而下,声音带着哭腔,委屈又无辜:「哥,子骁哥……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
我只是……我看网上说,早点让母狗生宝宝对身体好,还能稳定情绪……我想让棉花糖当妈妈……」她哽咽着,手指绞着衣角,「我不知道……不知道狗场是这个样子的……我看它昨天好像不太开心,就想带它出来找个伴……我错了,哥,子骁哥,你们别生气……」看着她泫然欲泣、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,再看看笼子里惨兮兮的「棉花糖」,姜明远和陆子骁一口怒气堵在胸口,不上不下。
他们不能对姜晚宁发作,至少现在不能,她脖子上的玉佩才是关键。
姜明远深吸几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戾,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:「好了好了,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
是哥哥不好,没跟你说清楚,这狗不能随便带出来。
以后别这样了。」
陆子骁也缓和了脸色,走上前,语气尽量温柔:「晚宁,别哭了,我们没有怪你。
只是这狗对你很重要,我们担心它出事。」
他看向姜明远,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,也为了更好地「照顾」这只特殊的狗,姜明远决定找个信得过的人来。
他很快就从老家那边联系了一个远房亲戚,一个名叫黄彩霞的中年妇女,对外只称「黄妈」。
黄妈看起来十分淳朴,穿着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衣裤,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,手脚也显得麻利。
姜晚宁在客厅见到黄妈时,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,热情地打招呼:「黄妈好,以后棉花糖就麻烦您照顾了。」
但她的目光却在黄妈身上不动声色地逡巡。
她注意到黄妈看向姜明远时,眼神深处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顺从和依赖,而在接触到自己目光时,那看似憨厚的眼神里,有一闪而过的精明和审视。
这绝不是一个普通远房亲戚和保姆该有的眼神。
姜晚宁心中了然,面上却依旧热情周到。
黄妈果然对「棉花糖」拿出了十二分的细心。
进口***、营养膏、纯净水,每天梳毛、擦身,甚至在没人的时候,还会偷偷给狗按摩放松,嘴里念念有词,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。
姜晚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表面上对姜明远和陆子骁夸赞黄妈:「黄妈真是太细心了,棉花糖都被她养胖了呢。」
暗地里,她却趁着黄妈打扫其他房间的功夫,悄悄溜进厨房,在「棉花糖」专用的水碗里滴了几滴无色无味的药剂——一种会引起轻微腹泻、让狗精神不振的药物。
果然,没过两天,「棉花糖」就开始拉稀,精神也蔫蔫的,整天趴在窝里不动弹。
姜晚宁立刻一脸担忧地找到黄妈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责备:「黄妈,你看棉花糖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吃坏肚子了?您是不是给它喂了什么别的东西?我看它好像没什么精神。」
黄妈顿时百口莫辩,她明明是按照最高标准照顾的,怎么会出问题?她急得满头大汗,连连解释,但姜晚宁只是蹙着眉,一脸「我不信」的表情。
姜明远闻讯赶来,看到狗的样子,又听了姜晚宁的话,看向黄妈的眼神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怀疑和不悦。
黄妈感受着那审视的目光,心里又急又委屈,却又无从辩驳,只能暗暗叫苦。
姜晚宁看着她焦头烂额的样子,心底冷笑,这只是个开始。
与此同时,姜明远和陆子骁为了安抚姜晚宁,确保她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乖乖戴着那枚白玉平安扣,开始对她展开糖衣炮弹攻势。
名牌包包、限量珠宝、最新款的电子产品,流水似的送到她面前。
两人对她的态度也越发温柔体贴,嘘寒问暖,几乎有求必应。
姜晚宁照单全收,脸上时而露出受宠若惊的开心,时而又会因为一点小事莫名其妙地发脾气,或者突然陷入沉默,显得患得患失,敏感多疑。
这种阴晴不定的状态,反而让姜明远和陆子骁更加捉摸不透,心里如同悬着一块大石,焦虑感与日俱增,只能加倍地讨好她。
收下了价值不菲的礼物,姜晚宁转手就将一部分变现,加上自己原有的积蓄,悄悄雇佣了一名口碑极好的***。
她交代了两个主要任务:第一,彻查那枚白玉平安扣的来源,尤其是与苗疆有关的线索;第二,调查林梦瑶所谓的「白血病」以及「国外就医」的全部记录,特别是相关的资金流向。
没过多久,初步的消息传来:平安扣的购买记录指向南方边境城市的一个古玩商人,此人据说与一些神秘的苗疆村寨有联系。
而林梦瑶的国外就医记录存在多处疑点,几笔大额资金的流向并非医院账户,而是转入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海外账户。
拿到这些初步线索,姜晚宁的心跳微微加速。
鱼儿,快要上钩了。
她回到自己的房间,检查了一遍前几天悄悄安装在几个隐蔽角落的***头和录音设备,确保它们正常工作。
证据正在一点点积累,反击的序幕,已经拉开。
客厅里,阳光正好,落在「棉花糖」雪白的卷毛上。
黄妈正拿着小梳子,细致地给它梳毛,嘴里还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。
姜晚宁端着水杯,慢悠悠地踱步过去,脚下像是绊了一下,身体一歪,手里的水杯「哐当」一声掉在地上,清水泼洒而出,正好溅了「棉花糖」一身,也打湿了黄妈的裤脚。
「哎呀!」姜晚宁惊呼,带着歉意,「黄妈,对不起对不起,我没站稳。」
「棉花糖」被惊得尖叫起来,瑟缩着往后躲。
黄妈几乎是同时猛地站起身,看向湿漉漉的小狗,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疼惜和对姜晚宁的怨怼,快得几乎抓不住,但足够清晰。
她随即低下头,掩饰情绪,声音却有些紧绷:「没事,大小姐,我来收拾就好。
狗没事吧?」「应该没事吧,就是吓了一跳。」
姜晚宁蹲下身,假意查看小狗,眼角余光却没放过黄妈瞬间攥紧又松开的手。
心里冷笑,这反应,可不像一个普通保姆对雇主宠物的。
她站起身,「黄妈,你对棉花糖可真好,比我这个主人还上心呢。」
黄妈脸上挤出笑容:「应该的,先生交代了要好好照顾。」
这天下午,姜晚宁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似乎沾了些灰尘,她对着镜子看了看,又碰了碰旁边玩耍的「棉花糖」:「哎,都是你,刚才舔我,口水都弄到玉佩上了,黏糊糊的。」
她嘟囔着,解下玉佩,「我去洗洗。」
回到房间,锁好门。
姜晚宁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一枚平安扣,无论是色泽、大小还是触感,都与脖子上刚摘下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,只是入手没有那股阴寒之气,是她早就找人仿制的普通玉石。
她迅速将仿制品戴回脖子上,对着镜子调整好位置,确保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而那枚真正的、带着邪气的白玉平安扣,则被她小心翼翼地用几层布包好,塞进了一个旧泰迪熊玩偶的棉花填充物深处,针线缝合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