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将军战死沙场那日,长安大雪,姜月歌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去找了宁闻昭。
他是当朝太子,二人亦是七年恩爱夫妻,由他出面办丧最合适不过。
然而,书房里,却燃着迷情香,传来阵阵情到深处的喘叹。
那声音是前段日子宁闻昭从江南带回来的孤女。
「唔嗯……殿下,将军尸骨未寒……你不去陪陪姐姐吗?」
「七年了,孤早受够她了!若不是她爹是将军能给孤一丝助力,孤才不会处处忍让这么多年!」宁闻昭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畅快,又吻了下去,
「现在她爹死了正好!孤便不用再演戏了!」
「每每孤与她行床榻之事,都觉得恶心无聊,她远不如阿芸你体贴知心。」
「从今往后,你也不用与孤夜夜偷欢了。等你阿兄拿了军功做了主将,孤便寻个由头将她赶走,扶你做正妃!」
姜月歌的发上都落了雪,身体早已没了知觉。
原来,七年鹣鲽情深,不过是高台戏一场。
姜月歌抬头看漫天大雪,七日,只七日,她便离开。
「娘娘!您怎么了!?」丫鬟翠儿迎上来扶住姜月歌,焦急地往她身后看了看,「太子殿下没同您一起来吗?这么大的事情,他还要忙于公务吗?」
姜月歌回过神,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芳菲苑。
忙于公务么……
耳边又响起刚刚在书房门口听到的喘息声,指尖忍不住蜷了蜷,自从宁闻昭三月前将洛芸带回东宫,他便宣称自己公务繁忙,夜夜留宿书房,姜月歌很难见他一面。
眼看着皇帝日渐年迈,她体恤太子身份的不易,只能悉心料理东宫事务,替他维系肱骨大臣,却不曾想他居然日日和洛芸偷欢……
「娘娘……是出什么事了吗?」察觉到姜月歌的异常,翠儿小心翼翼地问。
「无事,你退下吧。」
姜月歌摇摇头,捂着胸口一步一步迈进屋内。
全身早已在雪地里冻的毫无知觉,她只能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锥心般的疼痛,压抑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颤抖着手打开床头的那个匣子,里面是拓金的婚书。
上面的字迹是宁闻昭亲自写的,良缘遂缔,诗咏关雎,雅歌麟趾。
姜月歌还清楚地记得,七年前还是皇子的宁闻昭远赴西北,跪在将军府面前求娶,向她阿爹信誓旦旦地保证,一生一世一双人,永不负她。
这才七年而已。
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婚书上,浸湿了字迹,墨水晕染开来。
她攥紧了婚书,想到了出嫁前,一向严肃的阿爹红了眼睛:「既然是月歌选的人,阿爹定会帮你扶持他,阿爹希望你幸福。」
是啊,阿爹希望她幸福。
姜月歌抹了抹泪,阿爹尸骨未寒,断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。
她要好好将阿爹下葬,七日后,她就离开这个地方,回到西北,回到她生长的地方,让宁闻昭再也找不到她。
姜月歌一夜未合眼,第二日清晨,便被传召进宫了。
「姜将军忠君爱国,身死沙场,遗体已经在送回京的路上了。」老皇帝揉了揉眉心,「你为将军独女,朕可答应你两个条件,告慰爱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