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御琛离开。 乔婉将沈长南抱到木凳上,面色严肃凝重:“长南,到底是教你这样的?” 长南委屈地撇撇嘴:“娘,我又不是小孩子,我知道他肯定是我爹,你对他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。” 闻言,乔婉一怔:“我对他如何不一样?” “前几日他来,我喊谢止叔叔爹,你都没有纠正我。”长南小嘴嘟起来,“你还撒谎你和谢止叔叔是夫妻,我就知道。” 乔婉和谢止显然是没有想到沈长南竟然如此敏锐。 沉默半晌,乔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,声音轻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:“倒是和他爹一样聪明。” 谢止眸色一沉,深思许久,缓缓开口:“清儿,或许……我们可以离开这里。” 乔婉抬眸,有一瞬的怔愣:“什么?” “我们离开这里,再去寻一个地方,让萧御琛找不到。”谢止说着,没有半分玩笑之意。 乔婉却犹豫。 倒不是她不想离开,只是这全天下如今都是萧御琛的,他要是真的要找,去到哪里都还是在他的手掌心中。 瞧出她忧虑为何,谢止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,但手在半路却停顿一瞬,转而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:“别担心,你从京城离开,他不也用了三年才偶然寻到你吗?我去找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,定让他这次找不到我们。” 话落,乔婉垂眸沉默,许久才缓缓点头:“那便如此吧。” 一边的沈长南没有说话,但眼底却闪过一道光。 几日之后,谢止入夜后悄然离开金陵。 乔婉目送他离去,心底却莫名不安,好像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 刚准备关上屋门,突然,院子里却传来几声人影落地的声音。 乔婉眉心一蹙,当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眼见着几个人影逐渐逼近,她死死地盯着他们,手缓缓摸向腰后。 多年胆战心惊的生活,让她习惯在身上别一把匕首,以防万一。 黑暗中传来几声阴笑:“嘿嘿,掌柜的,方才我们好像看见,你家男人出门了啊?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呢?” “是啊是啊,要是你跟了我,我才不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呢。毕竟一个女人家,多不安全啊。” 他们一开口,乔婉便知道他们是谁。 那是金陵出了名的流氓混子,从她来金陵的第一天,就一只怀着不轨的心思,但是一直碍于有谢止的存在,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 没想到谢止才离开没一会儿,他们竟然就胆大妄为地上门来了。 乔婉皱紧眉头,脸色冷淡:“我告诉你们,现在马上离开,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 流氓笑起来:“哟哟哟,不客气?我倒很像看看你对我们怎么不客气。” “嘿嘿,你就从了我们哥几个吧,大家快活一晚,谁也不吃亏是不是?” 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越走越近,乔婉紧攥着手中的匕首,却是心里很没底。 一打三,她不一定打得过,况且长南还在屋子里睡觉。 谢止一定不知道现下的情况,不会赶回来,她该怎么办? 一个男人趁乔婉恍神,上前一脚踢掉她手中匕首,而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 “哎哟这小皮肤好滑好嫩啊,这么水灵的女人,要是……啧,想想我就激动。” 乔婉厌恶地甩开他,毫不客气地就甩了他一巴掌。 “拿开你的脏手!你也配碰我?!” 男人的脸被打歪到一边,瞬间被激怒:“臭娘们,你敢打我?我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爷的手段!” 他高举起手臂,就要打在乔婉身上。 乔婉下意识地合上眼。 “啪!” 却传来一声剑刃落地的声音, 乔婉一怔,缓缓睁开眼瞧去,只见—— 她的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,正狠狠地捏着流氓的手腕。 “她说的对,你这样的渣滓,也配碰她一根手指头?!”
流氓头子骂骂咧咧:“你,你是哪里冒出来的,竟然敢坏老子的好事!老子带了两个兄弟,整不死你!” 话音刚落,身后的两个同伙却是惨叫一声,轰然落地。 另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后面走上前,对着萧御琛拱手俯身:“公子,都已经解决了。” 萧御琛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流氓,一双漆黑双眸仿若淬了毒一般:“杀了。” “是。”秦令应声。 流氓头子这才明白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。 他双腿一软,直接跪在萧御琛的脚下,身子止不住地颤抖:“大爷,大爷是小的不识好歹,请您饶了我,绕我一条命吧!” 萧御琛面若寒霜,丝毫不动容。 他一脚踩上流氓的左手,声音阴冷地仿佛从地狱出来的一般:“你刚才是用哪只手碰的她?这只?还是这一只?” 他说着,又抬脚踩上流氓的另一只手。 流氓疼的嗷嗷直叫,却不肯说话。 萧御琛冷冷一笑:“不说是吧?那就两只手一起砍下来。” 流氓狠狠一颤,连忙给他磕头:“我说,我说,是右手……啊!” 话还没说完,他的右手手背就被萧御琛用剑刃狠狠地插了进去。 鲜血迸溅,染红了萧御琛的衣摆。 他冷淡地收脚抽回剑,满眼厌恶:“真脏。” 流氓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,却不敢大声喊叫,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秦令将自己的那两个兄弟杀死了。 他害怕,他想活着。 可是秦令却还是一步步地向他走去,手起剑落,身首异处。 萧御琛转过身,挡住乔婉的视线,不让她去看那血腥的场面。 他拉起她的手,眉头皱在一起,拿出自己怀中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她的手指。 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。 乔婉尚且从惊愕中回过神,虽然没看到,但她知道那三个人已经死了。 她看着萧御琛一遍遍细心认真地擦着她的手指,心里一动,但还是缓缓开口说:“其实……你没必要这样做,你现在是皇上。” “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,和我是不是皇上没有关系。”萧御琛声音寡淡地回道。 乔婉没再说话,只是在萧御琛准备擦拭自己的手指第四遍的时候将手抽了回去:“已经干净了。” 萧御琛顿了顿,慢慢垂下手臂。 秦令将几个人的尸体拖走,院子里只剩下一滩血迹。 看着那血迹,乔婉心里百感交集。 须臾,她收回视线,淡淡道:“你先进来吧。” 走进屋子,乔婉倒了杯茶放在桌上,萧御琛怔了怔,一时间不敢相信她会对自己这样和善。 看见他的目光,乔婉有些不自然:“别误会,只是为了感谢你保护了我和长南。” 闻言,萧御琛唇角扬起淡淡笑容,拿起茶杯抿了一口:“不用谢,这是应该的。” 乔婉在他对面坐下,抿了抿唇:“你这么晚为什么在这?” 萧御琛一愣,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。 其实在几日之前,沈长南偷偷去客栈找过他一次,告诉他谢止要带着乔婉离开金陵。 长南不愿意离开,想要和萧御琛在一起,便让他赶紧想想办法,一定要留住乔婉。 萧御琛听完之后,便一直关注着茶水摊的动静,白天他不方便来,就让秦令来盯着,晚上则是他自己思念乔婉太深,过来在附近看一看。 不想今晚刚来,就听到几个流氓对乔婉的污言秽语,他当即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怒气。 若不是乔婉还在,他恨不得将这几个人五马分尸。 事实如此,但萧御琛不能出卖沈长南,便只能说:“我只是几日未见你,思念犹深,想在这附近走走,知道你是在屋子里,哪怕不能一见面,也心满意足了。” 话落,乔婉的心底狠狠一颤。 她移开视线,暗自竭力平复自己乱动的心脏。 不料,萧御琛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:“乔婉,你到底要如何才能相信,我是真的爱你,我是真的想保护你。” 乔婉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。 她想收回来,可萧御琛攥得太紧。 无奈之下,她只能皱起眉说:“萧御琛,这不是你爱不爱我的问题,而是我不爱你。” “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心意都没有。”萧御琛倏地抬声,“我记得很清楚,那一夜你是主动的,你别想骗我。” 乔婉没想到他还真的去认真回想关于那一夜的细节。 眼前不由自主地划过那些片刻,乔婉心狠狠跳动,双颊染上粉色。 但她依旧嘴硬:“那就是我被你身上的异香也给迷了。” 她强硬地收回自己的手,并和他保持了距离:“总之我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,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,麻烦你离开。” 萧御琛眉眼淡淡,眼底却掠过一抹戾气。 他站起身,声音蓦地沉下去:“乔婉,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?”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,乔婉看着,不禁缓缓攥紧了手指:“什么?” “我对你百般退让,可是你还是要拒绝我吗?”萧御琛突然上前,一把揽住她的腰身,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,“你是不是忘了,如今我是皇帝,我想做什么,想要什么,都可以?” 乔婉两只手都抵在他的胸前,可还是不能推开他半步:“你想做什么?” 萧御琛没有回答,而是直接俯下身,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她的唇吻下。 两人的嘴唇之间没有一丝缝隙,无论乔婉怎么挣扎都不能呼吸到一点空气。 很快,她面色红润,肩膀缓缓起伏。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喘不上气的时候,萧御琛终于放开了她,但手上却没有松开。 他深渊一般的双眸紧紧地看着乔婉,里面满是浓郁的情意:“既然你不肯主动跟我回去,就别怪我强抢了。” 乔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:“萧御琛,你无耻!” 不想,萧御琛却是笑了笑:“只要能得到心爱的女人,无耻一回又何妨?” 乔婉在她的怀中开始挣扎:“你放开我!你听见没有,萧御琛,我不愿意!你若是敢……” 话还未说完,脖颈后却突然一阵刺痛。 意识渐渐涣散,她闭上眼听见的最后一句话,是萧御琛说:“暂时睡一会儿吧,婉婉。” 乔婉的身子缓缓倒下,萧御琛握住她的腰身将她打横抱起。 这时,里面一间屋子的门却被推开。 只见沈长南揉搓着眼睛走出,在看见眼前一幕时顿住。 他看向萧御琛:“爹,这是怎么回事?!” 萧御琛一怔,随即对他温柔一笑:“长南,爹带你回京城好不好?” 沈长南怔愣片刻,而后眼睛瞬间亮起:“真的吗爹?那我娘也跟我们回去吗?” “当然,爹带你们回家。”萧御琛笑着回答。 带你们,回到真正的家。 萧御琛让秦令连夜准备好了马车,然后将乔婉放躺好,自己则抱着长南。 长南窝在他的怀里,竟再也没有一点困意,兴奋地问了好几个问题。 “爹,京城好玩吗?” “好玩,京城里什么都有,倒时候长南想要什么,爹都能给你。” “爹,你不是骗我的吧?”沈长南满是怀疑地看着他,“爹你又不是皇帝,怎么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呢?娘说骗人是不对的。” 萧御琛笑起来:“若是爹说,爹就是皇帝呢?” 沈长南惊讶地瞪大眼睛:“皇帝?爹,你……” 萧御琛点点头:“长南,爹从不骗人。” 沈长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,他抓住萧御琛的衣袖:“如果爹是皇帝,那我是爹的儿子,是不是想吃多少糖葫芦都行?” 一瞬,萧御琛的心底涌上点酸涩。 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,而他儿子的愿望竟然只是吃糖葫芦。 萧御琛怜惜地揉了揉长南的头:“是,长南想吃多少,爹都给你买。”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,一定要将这些年亏欠乔婉母子俩的,全都补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