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刚才慢慢说,她哥哥的病很重……”
“那有啥法子?当初是我们都同意的,现在咱娶了新媳妇了,难道咱要反悔不嫁闺女了?那怎么行?这叫做事不地道。”
薛俊义为人正直,名声在外。
薛令蓁说:“爷爷,我说句不中听的,人的名声重要还是长慧的以后重要?肯定是长慧吧?我哥是严重的肺结核,时不时咳血,而且这个病还传染,万一传给长慧,万一生个孩子也这样……爷爷,您是愿意听到外人说薛家仁义,还是想救长慧一条命?”
上辈子长慧死的时侯,鲜血染地,形如枯槁,那个情形触目惊心,以至于现在薛令蓁都不敢看她的眼睛。因为看见了长慧,一如看到了她临死之前的惨状。
“这种病这么严重?”
“人无人形,吐血而亡。”
李桂兰坐不住了,哀求公爹:“爹,求求您救救长慧,我就生了三个孩子,少了一个都是要我的命!”
薛俊义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:“长慧不嫁了,要是你爹妈硬拉你回去怎么办?”
换亲都有利益相关,一对散了,另一对百分之九九不成。
“我已经嫁过来了,孩子都有了,不会走的。”
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名友冷不丁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
为什么不向着娘家,反而向着薛长慧说话?为什么拆了哥哥的台,暴露了顾家讳莫如深的隐疾?
“不为什么,就因为我哥哥已经这样了,不能让他再霍霍别人了。”
薛俊义磕磕烟袋窝,往肩上一搭,站起身往外走:“我去找媒人,明天去退婚。”
懵圈的薛长慧怎么也没有想明白,她就刷了几个碗的工夫,她要跳顾家那个血坑被人填上了?
薛令蓁回到她和廖蔺的卧室,已经快九点钟了,臭男人大刺刺地斜躺在床上,占据了整张床。
呸,她还不稀罕呢。
薛令蓁去衣柜里找出一床被子,在床下面搭了一个窝。被子铺一半盖一半,虽然有些硌人,咬牙还能坚持。
想到床上的男人,薛令蓁其实很烦。她对他没啥子感情,有没有这个人无所谓,可是薛家这一辈只有这么一个男丁,虽然讨厌地很,却是薛家的眼珠子。
要是人没了……
还有半年的时间,廖蔺会因为一场混混之间的争斗而送命,薛家的噩梦开始了。
上一辈子,李桂兰的一双儿女先后都没了,她痴呆了三年,郁郁而终。
薛名友守在儿子的坟前,不吃不喝,只熬了七天……
薛俊义搬回了小儿子家,从此一蹶不振。
这辈子,为了不让悲剧重演,男人就算是个弯的,她也要把他掰直喽!
迷迷糊糊中,薛令蓁睡了过去……
薛令蓁再睁开眼,天已经大亮,猪要找食把栅栏都要顶翻的声音,鸡扑扇着翅膀刚要叫被李桂兰打了一竿子的声音,薛长慧和李桂兰商议给薛令蓁加点营养的声音……
重生过来的第二天,有点小美好。
薛令蓁伸了一个懒腰,昨晚自己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睡着,现在她还没睡够。但是新媳妇不能太懒,这个她知道。
薛令蓁掀被起身,差点把自己摔下床去。
自己不是睡在地上的吗?她才不屑爬廖蔺的床,要不是肚子里的这块肉,她和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。
除了名义上是她的丈夫,实际上也做了她一夜的丈夫。
院子里,李桂兰看见了薛令蓁,赶紧去剥了一个熟鸡蛋,硬塞到她的口中:“先垫巴垫巴,想吃点什么跟你妹说,她做饭比我好吃。”
薛令蓁的嘴巴被塞上了,一时半会说不了话,又伸脖子又抚胸,终于没被蛋黄噎死。
第4章 顾家来闹事
李桂兰自己做的错事,偏要拿闺女撒气:“死妮子,咋这么没眼力劲呢?还不快去给你嫂子倒碗水。”
薛长慧噢了一声,慌慌张张地去倒水,水因为太热又喝不了。薛令蓁是使劲咽唾沫,总算是没憋死。
真是人生无常,大肠包小肠。
“慢慢,先洗手吃饭了。”
院子里就她们三个人,薛令蓁还是很奇怪的:“爹和爷爷呢?”
廖蔺,直接忽略不计。
“他们去给长慧退亲了,咱娘们先吃,不用等了。”
薛长慧已经从李桂兰那里得知,退婚是嫂子提出来的,爷爷和爹妈,都是嫂子做通的工作,所以她很感激薛令蓁。
“嫂子,谢谢你。”
薛令蓁一笑回应,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,毕竟她是在毁她亲哥哥的姻缘。
早饭是手擀面条,加韭菜鸡蛋卤子,新磨的小麦粉特别筋道,无公害无污染,薛令蓁胃口好,居然吃了一大碗外加一小碗。
吃成这样,李桂兰还在催呢,恨不得投喂:“慢慢,多吃一点。”
薛令蓁都有点不好意思了:“妈,我吃了两碗。”
“不多,你是双身子,不是你在吃,是我孙子在吃。”
李桂兰张口闭口孙子,这可不是好现象,薛令蓁提前打预防针:“妈,有可能是孙女。”
李桂兰倒也不是很在乎,说道:“孙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,先开花后结果还不是一样?”
呵呵呵,这辈子薛令蓁决定了,不论这是个花还是个果,都会把它生下来。第二个,还是找别人去吧,这个孩子是她和那个男人唯一的牵绊。
院子里传来三蹦子的狂嚣,薛令蓁刚想起身去看,被李桂兰阻止了:“是长河,别理他。”
薛令蓁幸灾乐祸地笑,对儿子这个态度,不知道还以为是后娘呢,事实上,确实是亲生的。
廖蔺一大早被李桂兰勒令去拉红薯了,拉回来后,好的要挑出来做来年的种粮,有缺点的要晒成地瓜干。
廖蔺嫌麻烦,把后车斗一抬,红薯哗的一声全倒在了地上。李桂花原来不想搭理儿子,这会被儿子的粗暴操作惹恼了,抄起灶间的烧火棍对着廖蔺的背就是两棍子。
廖蔺蹦着高地躲:“妈,我亲妈,您不要儿子啦?”
“这么糙的儿子,我不要了。你是神仙下凡,第一次来这个家么?不知道这个弄坏了就留不成种了吗?你是不是嫌我碍眼,纯粹想气死我?”
“不是,这不刚炮喊我去镇上玩,我一时着急了吗?”
提起儿子的狐朋狗友,李桂兰就头疼:“不准去,你要去老娘把你的腿敲断。”
“妈,你舍的吗?”廖蔺嬉皮笑脸的,去灶间的隔板上,找了一块凉饼子,边吃边往外走。
“廖蔺,你给我站住。”
今天,薛俊义和薛名友去退亲,以顾家的作风肯定咽不下这口气,肯定会来闹,作为这个家的年轻人,理应出来挡刀子。
“顾大小姐,有何吩咐?”廖蔺状似随意地问。碰都不让碰的女人,谁鸟她。
“今天,你不能出去,爷爷和爹去我家了,你得待在家里撑场子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,退亲不正遂了你的意了吗?等你们顾家人来了,你愿意走就走,没人拦着!”
本来他已经把自己劝好了,随这个女人去吧,勉强来的婚姻没意思,偏偏女人演戏还硬要他配合。
耍人可没有这么耍的。
薛令蓁没想到顾长河是这样想的,脑袋是让驴踢了吗?她可是得罪了娘家人,就问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?
可是和低智商的人交谈就得多费神,你得把原因掰开了揉碎了,讲给他听:
“长慧退亲了,顾家肯定不会乖乖认的,爷爷和爹没回来之前,顾家没准就过来了。你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,你走了,留下几个女人怎么办?”
“告诉你,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听你的,走喽……”
李桂兰扛着烧火棍追着打,让顾长河抢过去甩左边邻居家了,愣是把那家的鸡吓到了墙头上。
薛令蓁急的团团转,她想找个称手的家伙,非把这个愣头青打趴下不可,还得打服喽。
手里忽然多了一条两米长的鞭子。除了手握的位置有半尺长能看的见,其他的地方像体温计一样,找对位置才能看得见。
眼看着廖蔺就要走出去了,薛令蓁手起鞭落,只听得他“嗷”一嗓子,捂着屁股回头,一脸的不可置信。
“刚才是你打我?”
没什么可隐瞒的,薛令蓁举起鞭子,在空中甩着花儿,鞭梢围着廖蔺转,不管他是往哪个方向跑,鞭鞭入肉。
刚到九月,穿的不多,廖蔺的身上可是见血了,一鞭一条血痕,一共是三个“X”。
疼的廖蔺直叫唤,吓的李桂兰心直突突,惊的薛长慧嘴巴能塞俩鸡蛋。
薛令蓁收了鞭子,单手叉腰问:“跑不跑了?”
“不去了,不去了。”廖蔺顶着这血糊流拉的狼狈样子怎么出去浪,他不要面子的吗?
李桂兰小心翼翼地从薛令蓁手中抽出鞭子,很细很细的一条,不仔细看都看不见,就这么点东西,把那个混不吝的打服了,真是厉害。
不过心里有点小疼,再混也是她儿子,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。
“慢慢,这个东西是哪来的?妈活这么大年纪,还是第一次见。”
薛令蓁哪知道是哪来的,是人家硬塞给她的。这么说李桂兰肯定不相信,没准把她当异类了,只能找个更好一点的理由。
“妈,我在水里乱扑腾,就抓了这么个东西,放在袖子里不碍事,我就收着了。”
管她信不信呢,薛令蓁重复了两遍,自己都信了。
这个家伙什称手,收到袖子里啥也没有。
“好,好,以后长河不听话,给我狠揍,妈肯定不拦着。”
薛令蓁只能呵呵了,这辈子没想与这个男人有太多牵绊,顶多半年,等廖蔺逃过那场横祸,她就和他拜拜,想挨鞭子她都懒得动手。
“到了,到了,先把大门关上,把那个臭丫头抢出来。”
是顾家人来了,说话的是薛令蓁的妈刘香兰。
刘香兰有五个孩子,老大老二是闺女,老三是儿子,老四就是薛令蓁,还有一个小女儿。
薛令蓁是五个孩子中最不讨喜的。大姐顾雪因为是第一个孩子,还算得宠;二姐顾湘嘴甜会捧人,是除了顾新廷之外最得宠的;顾新延就不用说了,家里唯一的男丁,就算是个病秧子,地位也无可取代;小妹顾宁是家中老小,哥哥姐姐让着,就是个娇小姐;只有薛令蓁是嘴不甜,又不会撒娇,又不是男孩,真是娘不疼爹不爱哥哥姐姐还责怪……
薛令蓁快速地去把门插上了。
刘香兰推门推不动,气的在外面开骂:“薛令蓁,你个白眼狼,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,你是和别人合起伙来坑娘家。你要是个识相的,赶紧给老娘滚出来,要不当我抓到你,绝对饶不了你的!”
薛令蓁装作很可怜的样子,说道:“妈,我不敢,我可是被你打怕了。”
廖蔺从屋里冲出来,拎着一把铁耙就要去开门。
薛令蓁叫住他:“千万别开门,那是你的岳父母,好歹是你的长辈,你一动手就输了。”
廖蔺悻悻然,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真特么不过瘾。在他的世界里,都是动拳头的,你狠我比你更狠,不服?打!还不服?接着打,直到打服为止。
门外突然消停了,这让薛令蓁警觉起来,果然,低矮的石头墙上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。
薛令蓁认出来了,是顾雪的丈夫,她的大姐夫。这个人还行,是个厚道的,要不能傻到打头阵?
薛令蓁想给大姐夫一个小小的教训,点到为止。
鞭子逆风响了起来,鞭稍旋了一个花,将大姐夫草绿色的解放帽啪的一声打掉了,又在头发上打了一个卷,薅下来几根头发。
“我嘀个娘来,这是什么玩意?”大姐夫脖子一缩,从连襟的肩上狼狈的跳了下来。
“怎么个情况?”二姐夫开口问了。
“我哪知道啊?就觉得有一阵风,帽子掉了头皮还疼。”
二姐夫不信邪,连襟两个换了位置,这回是二姐夫扒着墙头往院子里瞧。
院子里安安静静的,像家里压根没有人一样。
“咦?人呢?”二姐夫感到很奇怪,手撑着墙,大有翻进院一探究竟的架式。
薛令蓁和廖蔺就蹲在院墙下面,薛令蓁的手朝廖蔺一指,那意思很明白:看你的了。
廖蔺猛地站起身,把二姐夫吓了一大跳,随后廖蔺拖着的铁耙带着风声砸上二姐夫。二姐夫慌的一批,赶紧往后一躲,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;而大姐夫被他的后挫力蹬出去了,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,还带倒了刘香兰。
刘香兰这个气呀,她带着这俩女婿还有俩侄子抄近路赶过来,就是想打一个时间差,在薛俊义父子回来之前,趁着薛家内部空虚,把薛令蓁弄回家。
有闺女,还愁儿子娶不上媳妇?反正她对薛长慧不太满意,连个屁股都没有,以后能给她生孙子?
第5章 夫妻决裂
以顾新廷本身的实力,娶个媳妇怕是很难。在农村体格很重要,都是重体力活,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,别人跟了你不是受罪吗?
闺女弄回去就不一样了,有闺女照样能给儿子换个媳妇。
上一辈子薛令蓁守寡,在薛长慧死了之后,刘香兰就打过她的主意。事情还没办成,顾新廷就撒手西去,这才做罢。
这辈子,薛令蓁知道刘香兰肯定不会放过她,一旦被抓回去,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,而她再次沦为哥哥换媳妇的工具。
特么太不把人当人了。
薛令蓁现在剩下的就是坚持,等到薛俊义和薛名友回来,里应外合才能不吃亏。
巧了,薛俊义父子回来了。
今天去退亲,媒人出了大力,所以薛家父子邀请媒人在小饭馆喝了两盅,吃了一顿饭,因此耽误了回家的时间。
刚到巷子口,就看见家门口围着一群人,有几张还是熟面孔,特别是那位女亲家,撒泼打滚不讲理,父子二人是领教过的。既然两家的亲事解决了,补偿的钱都接了,又闹到家里来,为的是哪般?
薛俊义看了儿子一眼,薛名友心领神会,去请大队干部了。
等大队干部过来了,薛俊义才喊孙子快开门。
刘香兰冲进门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在薛令蓁的背上狠狠地捶了两下,李桂兰赶紧护在薛令蓁的前面。薛令蓁这个亲妈不讲究,她这个婆婆可不能这样,肚子里怀着的是她的大孙子。
“亲家,亲家,你消消气。”
刘香兰嗤了一声,说:“谁和你是亲家,咱两家早散了。”
薛名友不乐意了:“钱你拿了,还想翻脸不认账?”
刘香兰的话石破天惊,不堪入耳:“我嫁女儿时是黄花大闺女,被你儿子搞成了娘们,不该赔吗?”
薛令蓁的脸都没处搁了,论有一个泼妇娘是种什么感受,是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算了。
当着大队干部的面,当着公公婆婆老公公的面,还当着两个姐夫哥哥的面,也就薛令蓁心理强大,要是来个不够强大的,直接整成了抑郁。
干部都到场了,不能来硬的,两家就坐了下来,等着调解。
支书是五十六岁的薛树槐,人称老槐叔(树),这人不惹事不怕事,威信极高。
另一个村干部是村调解主任薛树林。
这俩是不出五服的兄弟,树字辈和名字辈是一个辈份。
薛树槐看了看顾家人,问道:”你们想怎么解决?“
刘香兰很干脆地回答:“既然两家散了,当然是带着闺女各回各家了。”
薛名友又旧事重提,在他看来,又赔钱又留不住人,分明是被这个女人摆了一道。
“钱呢?别忘了你拿了二百块钱了。”
眼见着刘香兰又要口吐芬芳,薛令蓁说道:“我已经结婚了,结婚证都领了,就是合法夫妻,受法律保护,任何人都不能破坏,哪怕是亲爹亲妈。”
薛树槐点头:“长河媳妇说的对,我们一直在提倡婚姻自由,你们要是把人硬抓回去,这就触犯了婚姻法,这个是可以上告的,一告一个准。”
刘香兰不服气:“我闺女,我说了算。”
薛树槐怼道:“收起你那套大家长观念吧,太老套了,你以为还是过去那种父母包办呀。”
薛令蓁得到了薛树槐的声援,底气也足了:“当初,我是为了给哥哥换媳妇才嫁的薛家,虽然说出来不好听,但这是事实。从结婚那一刻起,我的任务就完成了。哥哥留不住媳妇,那是他的无能,我换了第一次,不可能再给他换第二次,我又不是牲口。”
刘香兰从凳子爬起来,抡着拳头就在薛令蓁身上招呼,也不知道她对薛令蓁哪辈子的仇恨,逮哪打哪,毫不留情。
廖蔺拽着丈母娘的膀子,往背后一拧,在小腿肚上一踹,刘香兰差点摔成狗吃屎。
“妈。”
“妈。”
两个孝顺女婿赶紧一左一右把刘香兰扶稳当了,看着廖蔺是满满的不忿。
“都看到了吧,都看到了吧?我闺女嫁了个混不吝的,这门亲事我怎么能同意!”
刘香兰自以为抓住了廖蔺的小尾巴,不依不饶起来。
薛令蓁反驳:“当初是您做的主,那时侯长河就是个好人了?哪怕他再不好,我们也已经有孩子,我绝对不会让孩子有妈没爸,有爸没妈,您还是省点力气吧。反正薛家的钱你也拿了,好好寻思寻思,给我哥找个嫂子才是正经。
您要是非想着法子把我弄回去,那对不起了,我让长河拿着结婚证去告。我还不信了,是国法大,还是家法大!”
刘香兰想着这个丫头莫非是被自己逼紧了,起了逆反心理,故意和她对着干了?看来这事不能急,以后再找机会慢慢哄。这丫头肯定要弄回去的,不然儿媳妇去哪里找?
于是刘香兰换了一副面孔,摆出了高姿态:“我是怕闺女受委屈,才想把她弄回去的,既然她自己不愿意走,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,我们这就回去。”
李桂兰欢天喜地地挽留道:“亲家,这来都来了,吃了饭再走。”
刘香兰故意耍着小脾气:“我们可不敢吃你家的饭,女婿推老丈母娘,也就你儿子做的出来!”
李桂兰赔着笑,背地里踢了廖蔺一脚,意思很明白:快跟你老丈母娘赔不是。
廖蔺梗着脖子纹丝不动,一副我又没做错我有理的样子。
李桂兰:你这头犟驴!
薛家终于安静下来了。
薛令蓁和李桂兰说了一声,就回房间躺着去了。
心累。
没过一会,廖蔺进来了,有点别扭地坐在床前。
薛令蓁之所以心累就和廖蔺有关,现在她不想看见这个人,一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。
廖蔺的暴脾气腾一下就上来了,他就说嘛,这个女人一门心思要跑,横竖看他不顺眼,怎么可能说变就变,肚子里还不定揣着什么花花肠子呢。
“你说怀孕了,是不是假的?”
廖蔺这么一问,薛令蓁还真吃不准,上辈子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怀孕的,难道重生回来这个会改变吗?
薛令蓁的迟疑被廖蔺看在眼里,那就是心虚不敢面对他的表现,他恶狠狠地说道:“你把我们一家人耍的团团转,好玩吗?”
薛令蓁霍的一下坐了起来:“你想怎么办?杀了我?”
廖蔺被薛令蓁一激,红了眼,人也失去了理智,伸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。
男人天生的力气大,特别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。薛令蓁瞬间就后悔了,她不该惹他的,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惹他。她拼命想掰开廖蔺的手,却未撼动分毫。最后她开始跺脚,脚击打床面啪啪啪作响。
终于薛令蓁听到了脚步声,李桂兰跑了进来,看见两人这个样子,真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,连忙冲上来又是扯又是拽的,终于把廖蔺的手拉开了。
薛令蓁一只手撑着床沿,一只手掐着脖子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就差那么一点点,薛令蓁觉得她就能摸着阎王爷的鼻子了。
李桂兰在很小心很小心地抚着薛令蓁的背。
“妈,您去把名升叔叫过来,我怕孩子出事。”
薛名升是村医,把脉针灸都有一套,上辈子薛令蓁小产之后,身子就是他给调理的。
“好好好,我这就去。”李桂兰起身就往外走,经过廖蔺的身边,狠狠地捶了他一拳。这个混不吝的,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。
“我怕孩子出事”,想起薛令蓁说的这句话,廖蔺隐隐有些后悔,自己确实是莽撞了。
薛令蓁屈膝半坐在床上,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,她没有想到重活一次,她依旧活的这么艰难。
“你不是说没有孩子吗?”
“滚!”
薛令蓁的声音不大,却是失望透顶。廖蔺知道自己做错了,识趣地从房间里退出来。
李桂兰很快回来了,薛名升背着药箱跟在后面。
薛名升在床边坐下,薛令蓁自觉伸出手去。
房间里很安静,落针可闻。
终于,薛名升放开了薛令蓁的手。
李桂兰小声问:“她叔,孩子没事吧?”
“脉象不太好,孕妇忌激动,你们要照顾她的情绪。”
李桂兰连连点头,回头就让儿子离的远远的,省的气着了儿媳妇,不划算。
薛名升收拾了药箱就回去了,薛令蓁的情况不是很糟糕,暂时不用抓药。李桂兰送了薛名升回来,坐在石榴树下生闷气。
“你,去你爷爷老屋去住,等会我去收拾一下,给你抱床被子。”
院子里没有别人,这个你当然是廖蔺了。
廖蔺是知道自己做错了,也后悔了,但赶他出门,他还是接受不了,或者说他丢不起这个人。
“我不去,家里容不下我,我找塞子去。”
塞子是谁,李桂兰比谁都清楚,围着她儿子转的,有一个算一个,就没一个好人,塞子就是小混混的头。
“你敢!”李桂兰色厉内荏,儿子非要去,她细胳膊细腿拦不住。
廖蔺进屋披上两件衣裳,径直走出了门。
薛令蓁掏了掏袖口,算了,这个人不配她动手。
第6章 大姑姐回娘家
薛长云带着两个孩子走娘家,在村口碰见了弟弟,咋喊也不回头;刚进门又看到老娘坐在树底下,一副气呼呼的样子,马上就想到,这是自己那个兄弟媳妇又作了?
薛长云已经快二十天没回娘家了,还不知道弟妹“变好”了。
“妈,您咋不进屋呢?对了,我爸和爷呢?”
薛长云的一双儿女,儿子叫关诚,小名诚诚;女儿叫关悦,小名叫悦悦。因为大女婿关新卫在镇机械厂上班,又有点文化,没起那花儿草儿的烂大街名字。
“外婆……”
两个孩子是对龙凤胎,今年六岁了,胖乎乎软嘟嘟的很可爱。
“诶,还是我外孙子外孙女好,你舅舅啊,一点也不可爱,外婆气都要气死了。”
李桂兰又瞅空回答薛长云的问题:“你爸和你爷,去刨地瓜去了。”
大女婿家不种地,地瓜不是啥稀罕玩意,每年等完成了秋收,李桂兰会给女婿捎口信,搬回去一袋子,解解馋尝尝鲜。
薛长云这才明白,合着惹她妈的不是弟媳是弟弟呀?
“我弟又咋了?”
提起这个小畜生,李桂兰就气不打一处来。薛长云给她抚着背,一个劲的后悔,小弟已经把妈气着了,她还火上浇油,是为了那点好奇心!
“你弟啊,太不是个东西了,慢慢都怀孕了,他还敢动手。你想慢慢得多伤心啊,我就想让他搬老屋去住,哪知道这个浑不吝的,拎着两件衣服又去找那群小流氓去了。”
薛长云了然,怪不得小弟咋喊都不停呢。
对于李桂兰口中的“慢慢”,虽然听起来有点陌生,不过猜也能猜出来是谁了。
“弟妹怀孕了?”
“可不是咋的?刚结婚就怀孕了,这可是咱薛家的大功臣,也就你弟不识好歹。”
薛长云轻蹙眉头,她也开始“不识好歹”了,毕竟那个叫弟妹的生物把老薛家“作”的不轻。
“妈,找人看过了吗?不会是演的苦肉计吧?”
下一秒,她这生了两个娃的娘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,里子面子全没了:“你咋和你弟一样嘞?肚子能扯谎,能开玩笑吗?”
薛长云是哭笑不得,她也是为薛家好不是吗?娘不领情就算了,咋还动上手了?看把两个孩子吓的,半天没合上嘴巴。
“早知道妈这么不待见我,我还不来了呢?真是的,那我回去了。”薛长云攥着个帆布书包,作势要往外走。
“走吧,走吧,看见你就烦。”李桂兰嘴上这么说着,手早去抓书包去了。大闺女家条件好,隔三岔五会送些好吃的过来,正好给她家慢慢补补身子。
“诶,您可真是亲妈哟。”薛长云笑着把包递了过去。
“姐,你们来啦。”
别怪薛令蓁出来的晚,她刚才在想薛大姐家的孩子叫什么来着,她总不能指着人家“诶诶”吧。
“诚诚悦悦,你俩也来了。”
诚诚和悦悦对这个舅妈没什么印象,但是没少听妈对着爸吐槽。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个舅妈挺能作,作的外婆家不得安宁。
但两个孩子被家里教育地很有礼貌,对着薛令蓁小声喊了一声舅妈。
薛令蓁应了一声,和俩孩子招手:“诚诚悦悦快过来,看舅妈给你们拿糖吃。”
大概小孩子都是喜欢糖的吧,诚诚悦悦很意动,一个劲的看薛长云。
“去吧,去吧,两个小馋猫。”薛长云又对薛令蓁说,“弟妹,给他们解解馋就行,别的还是留着你吃吧。”
薛令蓁笑道:“我都多大的人了……”转身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。
薛长云戳戳李桂兰的胳膊:“妈,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放到以前,别说要孩子吃糖,叫一声大姐了,连个笑脸都没有,她们薛家天生就欠了薛令蓁的,不配人家个好脸。
“那可不,她还帮着长慧把亲事退了呢。”
薛长云更惊讶了:“那可是她亲哥诶,怎么会……那退了没有啊?”
“退了,赔了顾家二百块钱。”
“钱花了就花了,换我妹自由了,花的值。”
李桂兰也是这么想的,别说二百了,赔的再多也值!
其实薛令蓁哪有什么好糖啊,还是在抽屉里找出的几块水果糖,都有点化了,她猜可能是结婚的时候剩下的。
不过两个孩子很高兴,他们也不是吃不起,但是妈妈说吃糖对牙齿不好,很少给他们吃。
“诚诚悦悦,你们是哥哥和妹妹吗?”
诚诚看着脚尖,他不敢看这个漂亮舅妈的,听说她很凶:“诚诚是哥哥。”
薛令蓁:哪个造的谣?人家明明又漂亮又温柔。
悦悦要比哥哥活泼,两个小马尾一点一点的:“悦悦是妹妹。”
薛令蓁立刻被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圈粉了,要是自己也能生这么一对……她薛令蓁前途渺茫,和廖蔺连婚都没离,和谁生去?
薛长云割的二斤多肉,李桂兰挑了一大块瘦的,水煮熟了之后,切片码在盘子里,让薛令蓁蘸着盐巴吃。
薛长云咋舌,她妈可真舍得,那块瘦肉怎么也得有一斤多吧?在别人家,都够炒十天大白菜的了。
“慢慢是第一胎,可得老生养着,亏了身体想补都补不回来。”李桂兰是过来人,她深有体会。
“妈,谁摊上你这么个婆婆,可真是福气。”虽然说薛长云的婆婆也不错,比起李桂兰还是差多了。婆婆对她好,还是因为她一胎生俩,儿女双全。
李桂兰已经屁颠屁颠地去给薛令蓁送肉去了。
“慢慢,快趁热吃,刚出锅。”
要是三块两块的,薛令蓁就不说了,孕妇确实需要补充营养,可这么一大块……
“妈,我不用特意补,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。”
李桂兰答应着,至于照不照着做,她说了算。
“诚诚悦悦,快来吃肉肉。”
薛令蓁招呼兄妹俩。
“不用管他们,他奶没少了他们的肉。”
薛令蓁可是知道,大姑姐家的条件好一点,肉也不是放开了吃的。她一个大人也做不到吃独食,再说肉还是人家送的。
诚诚悦悦还在犹豫,薛令蓁是孩子不吃她也不吃,最后诚诚悦悦还是吃了几块。
李桂兰又回到灶屋和薛长云显摆。
薛长云虽说看不惯她妈上赶着,不过也承认,弟妹确实是变了。
中午在外干农活的爷爷爸爸和长慧都不回来,因为隔着远,他们带了干粮的,所以饭桌上就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。
用五花肉炒的大白菜,烀的白面大饼子,不但诚诚悦悦吃的香,薛令蓁也吃的挺香的。
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了,一个让人极度不适的尖刻声音响起:“名友家的,你给我出来。”
李桂兰极度不喜,年轻那会没孩子你叫就叫了,现在孩子都大了,年纪都有一大把了,喊谁谁妈或者谁谁奶奶不行吗?
院子里是一个丑黑矬的老太婆,手里还拽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,年青人鼻青脸肿的。
这娘俩薛令蓁认识,薛名春的老婆,年青人是她的小儿子,大名薛长明,小名三胖,上辈子跟着廖蔺混,也是个不正干的痞子小流氓。
“名春家的,你跑到我家嚎什么?”
别看李桂兰在薛令蓁面前是三好婆婆,对待外人,她还是蛮泼辣的。
“你喊我啥?”老太婆气的嘴唇直哆嗦,“你得喊我一声二嫂!”
“跟你学的,我以为你很爱听,合着你也不爱听啊?说吧,大呼小叫的跑家里干啥?”
三胖妈这才把小儿子拉过来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:“你家那个小土匪,看看把三胖都打成什么样了?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来,还是没出五伏的兄弟,打人往死里打。我可怜的三胖啊,是爬着回来的,直到现在腿还走不利索。”
薛长云可不信,她围着三胖转三圈,说:“爬着回来的,身上咋这么干净啊?”
三胖下意识的往一边躲了躲,他是不愿意来的,是他嘴贱才挨了打,不冤。可是老娘异想天开,还想着讹笔钱花花,硬拽着他来了。
“你干嘛?那身脏了,另换了一身衣裳不行啊?”三胖娘一把把薛长云推开,三胖不怎么会扯谎,别让她三言两语诈了。
“三胖,你跟婶子说实话,长河为什么打你?他虽说是不成器,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,要打都是有原因的。”
这会是午饭时间,看热闹的人还是挺多的,早上就免费看了一场,午饭这场也不能落下。李桂兰的话得到了很多人认同,说廖蔺混不吝,他可是从来不欺负弱小,欺负的人都是大多数人看不惯的。
“婶子,不怨长河哥,是我嘴贱……”
三胖妈一巴掌拍在儿子身上:“你胡咧咧啥呢?咱挨了打花了钱还得给人家赔不是,你可真是怂到家了。”
“本来就是,婶子,我听二大娘和长军嫂子说的,说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长河哥的,我就嘴贱和长河哥说了,就挨了他一顿揍。”
正在看热闹的二大娘和长军嫂子:“三胖,你做人不地道哈,咋把我们都扯上了?”
薛令蓁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,怎么编排那个男人她不管,编排她肚子的孩子绝对不行。
第7章 冤种老公上线
这些话,薛长明真是从二大娘和长军嫂子那里听来的,惹下事了,想拍拍屁股不认帐,他薛长明可不担。
“就是你俩说的,说是长河哥媳妇不待见长河哥,睡没睡还不一定呢,长河哥是让人戴了绿帽子。今早在大槐树底下,二十几个人都在呢,听到的可不止我一个。”
他这个嘴贱的出发点是为了长河哥好,那两个始作俑者破坏人家家庭和睦,还是真可恶。
李桂兰和薛长云冲上去,一人一个,把二大娘和长军媳妇拉了出去。
“嘴贱去找墙磨磨,我儿子儿媳怎么惹了你了,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惹了你了,一个还没见天日的孩子,你俩这么编排,也不怕天打五雷轰!合着你的孩子都是别人的种,也这么想别人?”
二大娘都五十多了,气的上去推李桂兰:“我家孩子咋不是老二的种?你说瞎话,口里长疮烂舌头!”
李桂兰毫不示弱推了回去:“你也知道冤枉啊?你想想你是怎么说孩子的?”
二大娘的老脸通红,她就是嘴太碎,喜欢打听人家被窝里的那点事。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人,乡里乡亲的,没人跟她计较。
但是薛令蓁不惯她。
她看不上廖蔺是一回事,造谣孩子的出处是另一回事。
薛令蓁不论在顾家当姑娘,还是在薛家当人儿媳妇,都是本本份份的,连暧昧都没搞过,造她的谣纯粹就是犯贱找抽。
“二大娘,长军嫂子,有的新媳妇就是因为别人的闲话上吊抹脖子,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,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存着这样的心思?造谣一张嘴,辟谣跑断腿,你俩上嘴唇一碰下嘴唇,是不是就想要我娘俩的命啊?”
薛令蓁的大眼圆睁,两泡清泪尤如断线的珠子,巴嗒巴嗒落在脚边的地面上。
一尸两命,其中一个还是未见天日的胎儿,这可不是一句嘴贱就能抹得过去的。
那种情景,光想想都让人受不了。
李桂兰“嗷”的一嗓子,大耳瓜子就甩在二大娘脸上了,一如疯了一样,根本不给二大娘反应的时间。李桂兰也有五十了,但她个子高,二大娘属于五短身材,小嘴胡咧咧她称第一没人称第二,动用武力?秒杀。
薛长云也不是软柿子,嫁的人家又好,有人给撑腰,为人很是泼辣。所以对着长军家的半点不含糊,三下五除二骑在了那娘们的身上,没几下就肿成了猪头。
“哎呦哎呦,你们倒是拉拉架啊,要……死人啦。”
人群应声退了两步,看热闹行,溅身上血可不行。
二大娘的仨儿子跑过来,一看老娘被人摁着揍,那真是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。二大娘整天东家长西家短,有的没的全靠中间那张嘴编,惹下的口水官司不少,还能活的这么滋润没有收敛,跟三个儿子愚孝有关。
这仨儿子拎着拳头直奔着薛长云和李桂兰来了,薛令蓁看的真真的,想出手怕是已经晚了。她那条鞭子虽然隐形且战斗力不弱,可中间隔着几个人,根本打不到二大娘仨儿子身上。
薛令蓁怀着孕又不能近身。
这眼看着大姑姐和婆婆要受欺负,薛令蓁是又急又怕——
忽然眼前一条影子闪过,接着就是三声:
“哎哟……”
“娘诶……”
“疼!”
中间都是停隔五秒。
再定睛一看,二大娘的仨儿子都躺在了地上,还是叠起来的,最上面踏了一只脚,脚的主人叼着狗尾巴草。
是廖蔺。
廖蔺一手搭在膝盖上,一手用狗尾巴草上面毛绒绒的花序,一下一下扫在三兄弟的鼻子上。这个谁受得了啊,老大打了老二打,老二打了老三打,喷嚏是一个接一个。最后,压在最下面的薛老三撑不住,无法控制的尿了裤子。
“长河兄弟,原谅哥几个这一回,再也不敢了。要是我们不长记性,你只管揍,兄弟不带回半个不字的。”
最上面的是薛老大,由他带头,另外两个狂点头,老三放了水,老二捱不住,感觉膀胱要压爆。
“好,信你一回,再有下次,别以为我吓唬你,头拧下来当球踢。”
虽说拿头当球踢,廖蔺没干过,可这人素来是狠茬,做事从来不瞻前顾后,谁也不敢担保他做不出来。
三个儿子有两个拖着湿淋淋的裤子,架着他们娘狼狈的跑了。二大娘说了别人半辈子的闲话,接下来她家的事被人说了半年。
李桂兰整理了一下扯歪了的衣服,斜睨了一眼儿子:“你不是能耐么,咋回来了?”
“我的家,我为什么不回?”
三胖娘拉着不成器的儿子过来了,说道:“现在都清楚了,是名用家(二大娘)和长军媳妇造的谣,你把三胖揍成了这样,是不是该拿点钱,让三胖吃药。”
廖蔺眯起眼睛看着薛长明:“能耐了哈,敢讹到我头上来了。”
薛长明:“哥,我哪敢?我管不住老娘啊。”
廖蔺说道:“只要长明说了那些混话,这顿揍他挨的就不屈。大娘,你应该去找二大娘和长军婆娘,让她俩赔长明医药费,就是她们胡说,才让长明当真的,挨了揍的。”
三胖娘一听很有道理,忙不迭拉着儿子去找那两个长舌妇算帐去了。
薛令蓁已经拧腰回家去了,李桂兰捶了儿子一下,恨铁不成钢:“你不是跑了吗?咋又回来了?”
廖蔺睫毛低垂:“我想好了,还是回老屋住一阵子,等薛令蓁消了气我再回来。”
“总算是靠谱了一回。”
廖蔺回去他和薛令蓁的房间,薛令蓁脸对着墙,肯定是没睡,人家就是不答理你。
“媳妇儿?”
薛令蓁:……
“妹子?”
薛令蓁:……
“大姐?”
薛令蓁:@&#$
“妈!”
薛令蓁一个翻身坐了起来:“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。想说什么赶紧说,说完了赶紧滚!”
廖蔺抱着铺盖卷,说道:”我先去老宅子住,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,我再回来。”
”我这辈子气都消不了……,你做好一辈子住那边的准备吧。”
廖蔺如一条大型哈巴狗:”这次是我的错,以后我肯定都听你的,你让我向东我不会向西,你让我打狗我不会撵鸡……”
第8章 媳妇儿,我错啦
廖蔺如一条大型哈巴狗:”这次是我的错,以后我肯定都听你的,你让我向东我不会向西,你让我打狗我不会撵鸡……”
廖蔺这样的操作让薛令蓁发懵,这让她怎么接?她都做好了舌战廖蔺的准备,动手都不带怵的。
她都准备好了斗恶狼的准备,结果派来了一条哈巴狗……
“甭想骗我……”薛令蓁气哼哼的。
当然了,这都是装装样子的,她要想改变薛家老两口的命运,就必须想办法帮廖蔺规避几个月后的那场祸事;而要规避,得先把廖蔺这个村霸、流氓、二流子改造好。
两人要是一直冷战,谈何改造?
至于他差点掐死自己的那件事……他不是也救了自己一次,扯平了。
有句话说的好,能伤的了你的,都是你在乎的人。所以,廖蔺伤不了她。
“你变的有些快,我怀疑你是演戏,揣着什么小心思……”
“不能够。跟你说实话吧,我马上要有孩子了,要当爸爸了,爸爸就得有个爸爸的样。不能有一天被人指着鼻子说‘看见了吧?那个二流子是你爸爸。’我不能让他骄傲,至少不能让他丢人吧?
再一个,我爹妈都这么大年纪了,我不能让他们还没享福,就被我气死吧?
还有你,我怕我这个德性,总有一天惹下大事,早早的让你当寡妇,我于心不忍。”
廖蔺说的一本正经的,表情真假莫辩,薛令蓁怕他挖坑埋自己,不敢说别的:“行了,我知道了,等我想好了,再找你谈话。现在,你出去,我的气还没消。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气才能消?”
“不知道,看心情,也许十天半个月,也许三年五年的。你不是说听我的吗?那就耐心等。”
“行,那我走了。”
廖蔺把铺盖卷往肩上一甩,脸上笑的像中了百万大奖似的,轻轻快快的就出了门。
怎么一听分床睡这么多高兴?薛令蓁越想越不科学,这人不是脑子有病,就是存着什么坏心思。
本来就不是啥好人,偷奸耍滑,全家人的懒筋全长在他身上了。
抢救这么一个人,注定任重道远。
薛令蓁想过了,要想改造廖蔺,先要让他忙起来,才能没有时间和那群小混混在一堆,才能躲过那场祸事。
可干点什么好呢?当建筑小工又脏又累,廖蔺铁定看不上。薛令蓁上辈子干了保洁,那个行业现在还不吃香,要开也要过些年才能开。做别的大生意,不是小瞧了廖蔺,估计他没长做生意的脑子。
真是伤脑筋,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男人,妥妥的扶不起来的刘阿斗。
薛令蓁决定了瞅个时间去镇上,找找灵感。
而被薛令蓁百般嫌弃的廖蔺,此时坐在老屋的土炕上,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。
“哧……”廖蔺咧嘴,特么的真疼啊,这已经是他N次掐大腿了,现在才有这么一丝丝确定,死了这么多年,当了这么多年的阿飘,他居然活过来了?
廖蔺没有忘记,他是因为卷入了一场纷争,逞哥们义气失手把人打残了。以他为首的这群小混混有十多个,事故就定性为黑社会流氓团伙,适逢严打,廖蔺判了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。
飘荡的那些年,廖蔺不是没看见他们家的惨状,他不是不痛苦,他不是不着急。追究起来,惨状的起因都是他肆意妄为造成的。
廖蔺做梦也没有想到,他这个应该被打入畜生道的人,上天居然让他重生了。
这不是给了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么?
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。
太阳偏西,薛长云带着诚诚悦悦要回去了。家里也没啥东西可送,李桂兰就扯了几把青菜让大闺女带上,女婿和亲家不是农村户口,分的地有限,菜不怎么够吃。
薛长云向薛令蓁抱怨:“你看咱妈,我说不要不要,家门口就有卖的。”
这是怕自己有意见,薛令蓁怎么能听不出来。
“妈,您给大姐多摘点,她骑自行车驮,我领着诚诚悦悦步行。”
李桂兰听出了薛令蓁的弦外之音:“慢慢,你要去镇上?”
这是薛令蓁临时决定的,择日不如撞日,离廖蔺出事没有多长时间了,她必须找个活计把他绊住。
“妈,我在家里都闷坏了,去大姐家串个门。您让长慧明天去接我。”薛令蓁说完,又问薛长云,“大姐,我去给你添麻烦,欢迎不?”
薛长云受宠若惊:“弟妹这就见外了,能有什么麻烦的?不就是多双筷子多只碗?弟妹别嫌弃吃的差就行。”
李桂兰心里是不同意,可又不敢和薛令蓁硬刚,只得反复叮嘱薛长云,就差列一张菜谱了。
临时前,李桂兰又给了薛令蓁二十块钱,让她看见什么爱吃的就买。薛令蓁没有拒绝,顾家没给她一毛私房钱,兜里比她的脸都干净。她倒不是想给自己买吃的,第一次登门,大姑姐还好说,还有在一起住的公公婆婆,总不能空着两只小爪子,那样子太不懂事了。
薛长云后车座上驮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,青菜、葱姜蒜、胡萝卜,还有两个一米长的大南瓜,她决定先送回去,再回来接孩子和薛令蓁。
“三里地不到,我和诚诚悦悦溜达着就去了,不用接。”
薛令蓁对大姑姐的车技超级不信任,她可不敢坐,还是步行放心。
李桂兰有心让儿子去送,张了几次嘴愣是没敢提。
薛令蓁在婆婆担忧的目光中,一手牵着一个,出发了。
现在地里不太忙,就剩红薯了,种的少的、劳力多的基本上都收回来了,街头巷尾就有一堆一堆的人。
男人抽烟格大棍。
女人拿着纳鞋底当幌子,说的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破事。
薛令蓁中午当了一回话题中心,现在还有一定的热度。
说着说着,她们嘴里那个不堪的小媳妇走过来了,低头和两个孩子说着话,笑声跟个百灵鸟似的。
“长河媳妇,这是去哪啊?”
真是一个人八卦,一群人支棱着耳朵听。
第9章 去镇上找营生
薛令蓁是刚过门两个月不到的新媳妇,庄上的人她认识的没几个,只能不加称呼回答了:“去我大姐家走亲……”
农村老妇女,嘴上没个把门的,想到哪说到哪:“看你婆婆给你大姑姐收拾了一大袋东西,你知道吗?”
这不是撺掇人打架吗?薛令蓁看了她一眼,记住面貌特征,打算回去就和李桂兰告状。
“大姐回来又带鱼又带肉的,咱不能让人空手回去吧?就这点青菜都不肯拿,是我硬让大姐拿的,青菜值几个钱啊?亲戚怎么的,也要有来有往,不然不就寒心了吗?我又不是眼皮子浅的,这个理我懂。”
本来薛令蓁还有下半句,念及少儿不宜听,又憋回去了。
就是瞧不起这种人,就撺掇人家吵架,看见别人打架小过年,是吧?
老妇女就是一噎,把薛家折腾的鸡飞狗跳的媳妇想通了?
薛令蓁浅浅一笑,拉着诚诚悦悦就走过去了。
她就是个温柔明事理的小媳妇。
悦悦是个小人精,抬起头对薛令蓁说道:“舅妈,我不喜欢那个奶奶。”
诚诚:“她不安好心。”
薛令蓁笑着对小兄妹俩说道:“咱以后不搭理她,说啥都是王八念经。”
诚诚和悦悦觉得舅妈说话很好听,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个不停。快到镇子的时候,薛长云骑着自行车回来迎她们了。
“大姐,你带悦悦回去吧,她走路走累了。让诚诚和我一起走,我还想逛逛街,看看有啥好东西没有。”
薛长云很为难:“弟妹,你是有身子的人,咱妈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,累着了你,她和我没完。”
“大姐,别听咱妈的,她就是太紧张了。你也是过来人,不活动反而不好,再说,这还有几步路啊,累不着。”
薛长云见她坚持,就驮着悦悦先回了,家里还有一块瘦肉,难得弟妹来一趟,她准备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。
薛令蓁和诚诚就溜达着进了槐花镇。
槐花镇有五十四个自然村,不论人口还是面积都是比较大的,就是地处山区,经济上不富裕,相对别的乡镇特别落后。
镇上就是一条丁字街,所有的商铺都在丁字街两边,经营范围有限,就是杂货铺、小商店、小吃部、小旅馆,在街面上摆摊的就是卖豆腐和卖肉的。
这个点,卖豆腐的就剩下纸板写的招牌,卖肉的收拾桌子也要回家了。
薛令蓁在心里琢磨,做豆腐卖本钱少,不亏本,就是得早起五更晚睡半夜,别说廖蔺那块懒货不干,就是她也受不了。
卖油条也是,问题她还不懂油条秘方。
小吃部和油条同理。
杂货铺、小商店不考虑,那个投入多,竞争大。
这么一想,自己还真是百无一用啊,那个人也是。
“老牛,老牛,还有没有猪肉啦,猪骨头也行啊?”
卖肉的中年人叫牛头山,闻言没好气的说:“你家临时摊上吃席吗?这个点来买肉,不是纯粹找骂吗?”
吃席就不是啥好话,买肉人忍着怒气说:“没有就算啦。”转身就走。
诚诚小声说:“舅妈,这人可凶啦,人家偷偷叫他牛阎王,咱离他远点。”
薛令蓁想起来,廖蔺也有个外号,叫笑面虎,这要是碰到一起,谁胜谁负呢?
牛头山之所以横,是因为整个镇上卖肉的只有他一家。
薛令蓁有了成算。
薛令蓁去小商店给孩子买了点零食,给老人和大人买了两瓶酒,还有两包点心。
薛令蓁和小诚诚一起回到家,薛长云已经包了一盖帘饺子,她的婆婆也在帮忙,下了班的关新卫在准备烧火下饺子。
“大姐动作可真快,我要吃等食啦。大娘,大姐夫,给您添麻烦啦。”
薛长云接过东西,嗔道:“不是不让你花钱吗?找打是吧?”
关母嘴上也怪薛令蓁花钱,不过心里是高兴的,这个小媳妇懂事。关新卫则是笑了笑,没有说什么。
“你姐夫就是个木头……”
关·木头·新卫:媳妇高兴就好。
薛令蓁赶紧洗手帮忙,不是她自夸,她包的饺子真是又快又好,被关母都夸的不好意思啦。
饺子很快包好了,关新卫的热水也烧好了,于是饺子下锅,在开水中滚三滚,一碗又一碗白胖胖的饺子就端上了饭桌。
煮饺子的工夫,薛长云捣了蒜泥,做了一个拍黄瓜,又弄了一盘肉丝炒佛手瓜。
“诚诚,我把饺子放在小篮子里,你去给你二婶家送过去。”
关家的二儿子分出去住了,不过隔的不太远,薛长云这个做长嫂的有长嫂风范,家里做什么好吃的,总少不了给二房送一份。
悦悦小小声说道:“玲玲的舅舅给她买的奶糖,她和妹妹一人两块,二婶不让她们给我和哥哥吃,那我们为什么有好东西还要给她呢?”
诚诚悦悦一直是关母的眼珠子,无它,长子长孙,儿媳妇大气明事理,孙子孙女乖巧懂事。就二儿媳妇那尿性,铁定能做的出来,那就是个光盯着别人家饭碗的主。
“诚诚,不去送了,饿死那几个瘪犊子玩意,一天天惯的穷毛病。从此往后,一根草棒也不便宜他们。”关母越想越气,但凡有点良心的,吃了大嫂家那么多好东西,至于连块糖都舍不得吗?
“妈,还有孩子二叔和那姐俩……”
“那三个也不是啥好东西,不给。”
顾长云看着公公婆婆和男人,很为难。老二家吃惯了甜食,冷不丁不送又有的闹了,不信走着瞧。她也不是那软弱性子,就是怕闹起来公公婆婆不好做人。
关父喝了一口小酒:“听你妈的吧,咱们吃。”
这个小插曲云淡风轻的就过去了。
饭后,薛令蓁早早就去睡觉,怀了孩子身体也弱了,动不动就打瞌睡,白天睡了,晚上还一觉睡到天亮。
薛令蓁没有认床,天大亮才醒,就听见外屋有女人说话:“昨个玲玲还说,奶奶家包饺子,两个丫头馋的不行,非要过来饱饱口福。我说你大妈对你们好,等会还能少了你们的份?昨个没等到,丫头在闹呢,我就厚着脸皮过来问问。”
这是关家二房?
第1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
对于老二家的厚脸皮,薛长云也没辙,她总不能说是公公婆婆不让给吧?只能委婉的说道:“我和面剁馅没个数,昨个包少了,你大哥都吃了个半饱,先紧着诚诚悦悦吃了。”
这位更不要脸:“先紧着诚诚悦悦吃,玲玲和芹芹也是孩子,为什么不能省出几个?说到底不是亲生的,侄女算个啥,那就是赔钱货。”
薛长云真是让她气着了,本来是压低声音说的,现在也压不住了:“是不是赔钱货,这是你和老二的事,和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。孩子爸紧着两个孩子吃,那是自己生的自己疼,你和老二不是也这样干的吗?”
“那能一样吗?你们和她爷奶住一起,孩子吃的是她爷奶家的,诚诚悦悦可以吃,玲玲和芹芹为什么不能?”
薛长云这才明白,怪不得她送点什么老二一家都觉得应该的,原来症结在这儿。和老的住一起,什么都是二老的,她们一家人是蹭吃蹭喝占便宜的?
关新卫是正式工,她是临时工,挣的钱都是上交的,两口子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块,而公公的退休金只有二十九块,到底是谁养谁啊?
“弟妹要是觉得不和老的住一起亏了,那就让孩子爷奶跟着你们二房住。”
这个占“便宜”的机会她让出来行吗?
“早干嘛去了,把老的都抠干净了,再和我们住,大嫂咋这么精呢?”
别说薛长云了,连她这个外人都有点听不下去。还是大姑姐能忍,换成她?早大耳瓜子伺候了。
“姓张的,我们老关家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,才娶了你这么个二五不懂,只想着占便宜的骚货!”是关母中气十足的声音。
薛令蓁趴在窗户沿上往外瞧,刚好看见关母拿着个竹扫笤,像扑蜻蜓一样往一个年轻女人身上招呼,薛长云在边上拉,被关母甩在了一边儿。
“她奶,就没有你这么偏心的,你老了不让我们养是不是?”关家二房张巧硬撕不敢,只能嘴上逞强了。
“你们凭什么不养?我是饿着老二了,还是没给他娶媳妇?房子房子盖了,彩礼出了,孩子看大了,不养我,让老天打雷劈死你!”
关母才不会上当,她要是说一句“不用你养”的气话,信不信这个驴玩意拿着鸡毛当令箭,把养老的责任全推给老大?
她可不想给乖孙添负担。
“那你还偏心……”
“我哪里偏心了?人在做天在看,我问心无愧!你和老二生来就是个缺心眼的,活着就是个没仁义的,该是天打雷劈的,死了也是个下油锅的。”
张巧耍心眼耍赖行,嘴皮子真是不咋行,被关母用大笤帚三下五除二赶跑了。
“妈,别生气了,值不当的。”薛长云给关母顺气。
关母戳着薛长云的额头:“你性子咋这么绵呢?别跟她废话,大笤帚伺侯,看她下次还敢不?”
薛长云好脾气的笑笑,这活也只能婆婆干,换作她这个妯娌,可就不怎么占理了,家务事是最难讲理的。
薛令蓁这才走出来,帮着大姑姐做早饭。
“弟妹,让你见笑了,姐的日子也是鸡飞狗跳的。”薛长云叹口气,想当初自己也是泼辣性子,愣是被蹉磨成忍气吞声的样子。
“我看大娘对你不错,就是这个妯娌不咋的,以后大姐硬气点,别惯她臭毛病。好在咱家没有这些事,咱家人都对我挺好的,我得知足。”
薛长云感慨,人还是变了哈。
吃过早饭,接薛令蓁的人来了,不是她钦点的薛长慧,是她哥。
廖蔺像吃了喜鸡蛋一样,咧着大嘴就没有合上过。
“长慧呢?我不是让长慧来接的吗?”
某人知道媳妇不待见自己,好脾气的解释:“咱妈怕长慧的车技不行,万一磕着碰着你,上哪里后悔去?还是我保险点。”
嗯,这还真像她那位婆婆做出来的事。
既然接她的人已经到了,薛令蓁就和关家人告别。
薛长云偷偷塞给弟弟十块钱,叮嘱道:“给弟妹买点好吃的补补,我看她气色不太好。告诉你,拿着别乱花,让我知道你又胡吃海喝了,我让爹妈揍死你信不信?”
廖蔺现在囊中羞涩,没脸没皮的接过来了:“我肯定不胡花,等我有钱了,加倍还给姐姐。”
“行了,行了,我信你?”
给的时候就没想过还回来,她是替不争气的弟弟哄媳妇。
廖蔺用手支棱着自行车,等薛令蓁稳稳的坐在了后座上,才踩着脚蹬子往家的方向走。
“你扶着我点,路不好走……”
见薛令蓁不为所动,廖蔺不要脸的把她的手拉过来,拽着自己的衣服:“这样子稳当。”
薛令蓁对天翻了个白眼,但没有抽回手。
巷子里钻出几个混混,很明显是认识廖蔺的,一边喊着哥一边往这边冲,吓的廖蔺把脚蹬子踩出了汽车的速度,直到看不见人了,才用褂子擦了一把虚汗。
薛令蓁冷冷地问:“不去找他们喝酒捞肉?”
“我答应你的,别当我是在放屁。”
“哼,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?”
“说不去就不去,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,不信你就等着瞧。”
薛令蓁不说话,只把手伸出来。
“干嘛?”
“拿来。”
“啥?”
薛令蓁踢了他小腿肚一脚:“别以为我没看见,大姐给你钱了。”
廖蔺辩解道:“那是让我给你买好吃的。”
薛令蓁很直白:“我不相信你……”
廖蔺只得充公。
经过肉铺,人还挺多的,牛阎王骂骂咧咧的,态度实在是差极了,生意却是很好,压根不愁卖。
无它,薛长云说过的,牛阎王是个狠角色,镇上多开个肉铺就被他搞垮了,独家生意能不好做吗?
薛令蓁不知道,廖蔺对上牛阎王,有几分胜算?
自行车骑出镇子,薛令蓁试探性的问道:“你说以后听我的,我让你向东你不向西,现在还算不算数?”
廖蔺大言不惭:“当然算数,我又不是放屁。”
粗鲁。
第11章 杀猪
“我给你找门营生,挣钱养孩子,你干不干?”
难得媳妇这么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,廖蔺哪能说半个不字?连问都没问直接表决心:“干,只要是对你和孩子好,我就干。”
“行,我看猪肉好卖,又不会折本,不用动脑子,咱们干这个。”
”杀……杀猪?”廖蔺可是吓的不轻,哪怕是些畜生,他也看不来那个血淋淋的场面,还要分尸……不不,分肉,然后卖掉。
“怎么,不愿意?”大话说在了前头,要想表现就不能食言,薛令蓁不是很担心。
廖蔺愁的直挠头,又不能反悔,只能说道:“咱换个别的行不行?别看它是头猪,那小眼睛死盯着你,嚎的能听出去二里地去,我……实在是下不去手!”
“你这纯属妇人之仁,鸡鸭鹅都是生命,费劲吧啦把它长大,还不能杀,难不成给它养老?
像我们人类,在狼、老虎,豹子的面前,不也是猎物吗?人家可一点也不含糊。”
“……行吧,回家问问爹妈……”爹妈可都是老庄户人,老老实实的在地里干了这么多年,没有商业细胞的他们,肯定是不会同意。
可廖蔺低估了爹妈,特别是他妈,对薛令蓁无条件纵容。午饭桌上,薛令蓁说了这个打算之后,连毫无存在感的薛长慧都支持,没有反对。
李桂兰转身去拿家里的存折,这几年她和薛名友省吃俭用,也没有什么花销。娶薛令蓁的时侯因为是换亲,也没怎么大办,手里是有一笔钱的。
不多,买肥猪的钱是够的。
廖蔺有些灰败:“爹,我可不会杀猪。”
薛俊义瞪了孙子一眼,领着一群小混混,不是挺能耐的吗?咋到了关键时刻怂了?
薛家人的想法很简单,难得新媳妇想和长河好好过日子,杀猪这营生挣不挣钱不说,至少能绊住小崽子别让他整天胡闹,就必须无条件支持。
“你爷爷我会,就是收拾的慢点,你好好跟着学就行了。”
廖蔺只能认命了。
现在好一点的毛猪是六毛多一点,猪肉是一块,一头二百多斤的毛猪就得一百三十块,李桂兰这几年攒的钱够买两头大肥猪的。
这几天先得做前期工作,卖肉的案板得订一张;杀猪太血腥,就在老宅那边杀,大锅灶要垒一个,水缸水桶都要准备,大铁盆至少得准备两个。
毛猪一次至少买两头,家里得垒个猪圈,作为毛猪的临时落脚点。
等这些都弄好了,薛俊义就带着廖蔺去买毛猪,这是技术含量最高的活了,全凭眼力了。买的好出肉多就是赚了,要是看走眼了,出肉少卖不出钱来,那就逞等着血亏吧。
祖孙两个从十二点出去,天擦黑才回来,撵了两头白色小肥猪。一头撵到他们现在住的院子里,另一头撵进老宅,明天先现身的就是它了。
毛猪是六毛二,就算最高的出肉率,利润也不是很大,赚的就是猪下水,薛令蓁知道这个很值得开发。
当天晚上,薛令蓁因为太兴奋,居然迟迟不能入睡,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清晨的几声猪嚎惊醒了薛家胡子的村民,薛令蓁也是这个时侯醒的。
她匆匆穿好衣服,就从屋里走了出来,除了薛长慧在灶房做饭,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在。
“长慧,咱妈呢?”
薛长慧从灶房走了出来,应道:“妈去老宅子了,去帮着烧热水,妈说不用嫂子去,那边忙完了她就回来了。”
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,薛令蓁怎么能不去见证呢?毕竟计划了这么久。
薛令蓁溜达着去了老宅子,白白胖胖的二师兄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张大桌子上,任由人摆布。廖蔺在刮猪毛,薛俊义在一边指点,看不过眼的地方还要亲自示范。
还有几个老头是平日里蹲墙跟的,听见猪嚎过来看热闹的,手痒痒了也动手刮一阵子。
廖蔺看见薛令蓁来了,巴巴地从人家屁股下面抽了一个板凳,安在薛令蓁的脚边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薛令蓁没回答,转身对薛俊义说:“爷爷,猪大肠猪小肠都别扔,留着做菜。”
这东西清洗费劲,随手就扔了。
薛俊义乐呵呵地说:“行啊,你要是爱吃就留着,让长河给倒腾出来。”
廖蔺一想到要和二师兄装便便的玩意打交道,有东西就往上涌,努力咽了两口唾沫才压了下去,吭哧吭哧刮猪毛再也不吱声了。
刮完猪毛要清洗,清洗好了再开膛破肚,把内脏一样一样全摘干净,砍头去尾,再剁猪蹄。还要剔除肋骨,再沿中线劈半。
挺累挺繁琐的,廖蔺是个新手,爷爷是个半吊子杀猪师傅,等弄好了这些,已经是九点多了。
李桂兰已经就着大锅的热水,把一大盆猪血煮好了,滑嫩细腻。薛令蓁用小盆端了十几块,回家用辣椒一炒,给爷爷他们多道下酒菜。
剩下的,是要卖钱的。
薛令蓁先一步回到家,在门外的小菜园里摘了一把红辣椒,热油下锅,猪血不用大火,翻炒几下就成了。
早饭南瓜大米粥和地瓜煎饼,还有一盘腌制的咸菜疙瘩,不是只有薛家这样,家家户户都这样。
总之就是不富裕,吃饱就不错了,吃好还做不到。
所以薛令蓁的这盘辣椒猪血端上来,就叫改善生活了。
“慢慢,快吃,饭都凉了。”李桂兰回来的晚,见薛令蓁在灶房又不得劲了,挖了长慧好几眼。
长慧委屈,是嫂子硬把她撵出来的,说炒猪血掌握不了火候,就白瞎了。她确实没干过,怕糟蹋了好东西。
薛俊义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,夸道:“嗯,这东西少一下生,多一下柴,孙媳妇炒的不生不老正合适,辣椒够辣。”
薛令蓁笑道:“爷爷,等咱挣钱了,咱想吃什么买什么,猪血都不稀得吃了。”
“嗯,爷爷使劲活,等着享你们小辈的福。”
薛令蓁微笑着坐下,用筷子扒拉着南瓜稀饭,从里面挑出来两个扒了皮的鸡蛋来。
都不用问,肯定是婆婆吩咐长慧煮的。
第12章 卖猪肉
薛令蓁知道薛家人对她的好,大部分是因为她肚子的孩子。哪怕是这样她也是感激的,同样都是孕妇,看看庄上的人是什么待遇?挺着个大肚子,该干家务干家务,该下地下地,哪里像她似的当祖宗供着?
“妈,书上都说了,一个人一天只能吃一个蛋,多了浪费。”薛令蓁说话的同时,把另一个拔到了李桂兰的饭碗里。
“你这孩子,妈能吃能喝的,用不着吃这个。”
李桂兰想夹回去,薛令蓁早把饭碗用手护着了。
“行了,儿媳妇孝顺你的,别让来让去的了。”薛名友说道。
廖蔺还在老宅里看宅子,李桂兰就盛了碗稀饭加三个煎饼,让薛令蓁带过去。
中午要出去卖猪肉,本来打算让薛俊义廖蔺祖孙两个去的,但薛令蓁把爷爷替下了。薛俊义到底快七十岁了,不比年轻人,何况忙了一大早上。
时侯不早了,廖蔺囫囵吞枣吃了两个煎饼,就推起推车带了半边肉和一大盆猪血出发了。
开门第一嗓很重要,廖蔺只管走,压根没有吆喝的意思,那只能薛令蓁上了。薛令蓁上辈子也算是生意场上的人,人鬼都见过,抛头露面也不尴尬。
“卖猪肉喽,新鲜猪肉,不新鲜不要钱,快出来买呀。”
别看薛令蓁1米63、4的个子,瘦瘦的看起来也没多少力气,这一开嗓可就是高音,方圆一百米都能听的见。
廖蔺差点一个趔趄趴地上,实在是猝不及防。
薛令蓁白了他一眼:“就你这样光走不吆喝,人家知道你是干啥的?除了自己不干还笑话我!”
“对对对,这次你受累,下次我自己来。”廖蔺油嘴滑舌的样子,真的不像他了。
还别说,有站街的,有待在家里的,还真让薛令蓁喊过来几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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