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空荡的星星房间清晨六点半,晨光像被揉碎的玻璃碴,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客厅,
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林屿准时睁开眼,生物钟比闹钟还准——过去十七年,
他每天都是这个点醒来,只为赶在晚星赖床前,把热好的牛奶和煎得金黄的鸡蛋摆上桌。
他坐起身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头边的星星挂件,布料已经洗得有些发白。
这是去年晚星生日时,她亲手缝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把星星的五个角绣得格外饱满。
当时晚星举着挂件蹦到他面前,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:“哥哥,这个给你!以后你看到它,
就像看到我一样!”他记得自己当时正忙着改***,只是匆匆嗯了一声,
随手把挂件塞进口袋,后来就忘了还回去,直到晚星出事那天,他在整理遗物时,
才在她书包侧袋里重新发现这个挂件——原来她又偷偷拿了回去,
一直挂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。林屿掀开被子下床,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他走到对面房间门口,手悬在门板上顿了两秒,才轻轻敲了敲,声音放得又柔又慢,
像是在哄睡熟的小孩:“晚星,该上学了,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。”门板后没有回应,
只有清晨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,带着一丝凉意。林屿却像是习以为常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房间里的一切都停留在一个月前的模样,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去买了颗糖,随时会推门进来,
笑着喊“哥哥”。书桌上摊着一张没画完的星空图,深蓝色的画布上,星星只画了一半,
铅笔还搁在画纸边缘,笔尖的铅芯微微弯曲,像是被人不小心碰过。晚星喜欢画画,
尤其喜欢画星星,她说自己的名字里有“星”,就该和星星最亲近。以前每个周末,
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,画完了就跑去找林屿,不管他在忙什么,都要拉着他的手,
让他评价自己的画。林屿那时总觉得她烦,要么敷衍两句“挺好的”,
要么让她别打扰自己做事,现在想想,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,都成了扎在心里的刺,
拔不出来,也消不了疼。椅子上搭着一件粉色的外套,是晚星去年冬天买的,
她说粉色像草莓味的棉花糖,穿上就觉得暖和。林屿伸手摸了摸外套的袖口,布料还是软的,
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晚星身上淡淡的橘子味洗衣液的香气。他记得有一次晚星感冒了,
穿着这件外套,裹得像个小团子,靠在沙发上看电视,他怕她冷,
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,晚星当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,说“哥哥的围巾好暖和,
比棉花糖还软”。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,暖***的光笼罩着小半张书桌,
把没画完的星空图照得格外清晰。林屿每天晚上都会把台灯打开,他说晚星怕黑,
小时候打雷下雨,她总会跑到他房间,抱着他的胳膊,说“哥哥,我怕黑”。
现在她不在了,他得留着灯,等她回来,不然她找不到路,该害怕了。林屿走到书桌前,
拿起那支铅笔,轻轻转了转。笔尖在画纸上蹭了蹭,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他试着像晚星那样,在画布上画星星,可手指却不听使唤,画出来的星星歪歪扭扭,
连他自己都觉得难看。晚星要是看到了,肯定会笑着说“哥哥好笨,连星星都画不好”,
然后抢过铅笔,手把手地教他,她的指尖软软的,碰着他的手,暖暖的。“晚星,
今天想吃煎蛋还是煮蛋?”林屿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,
语气自然得像是晚星就坐在椅子上,“昨天你说想吃草莓味的面包,我昨天路过超市,
买了两袋,放在厨房的柜子里了。”他站在房间里,静静地待了一会儿,才转身离开。
走到门口时,他又回头看了一眼,像是确认晚星有没有跟上来。客厅的挂钟指向七点,
林屿走进厨房,打开冰箱,拿出牛奶和鸡蛋。牛奶是晚星喜欢的牌子,甜滋滋的,
带着一股奶香味。他把牛奶倒进锅里,小火慢慢加热,看着牛奶表面泛起细密的泡泡,
心里突然空落落的——以前他加热牛奶的时候,晚星总会趴在厨房门口,探着脑袋,
问“哥哥,牛奶好了吗?我好渴呀”,现在厨房安安静静的,只有牛奶沸腾的声音,
显得格外冷清。煎蛋的时候,林屿特意把蛋黄煎得半熟,晚星喜欢吃流心蛋,
说这样吃起来更嫩。他把煎蛋盛到盘子里,又从柜子里拿出草莓味的面包,摆到餐桌上。
餐桌是长方形的,以前他和晚星坐在对面,晚星吃饭的时候喜欢叽叽喳喳地说话,
说学校里的趣事,说同桌苏晓冉又带了什么好吃的,说自己画的画被老师表扬了。
现在餐桌对面空着,只有晨光落在桌面上,映出一片淡淡的影子。林屿坐在椅子上,
却没什么胃口。他拿起面包,咬了一口,草莓味在嘴里散开,甜甜的,
可他却觉得没什么味道。以前晚星吃面包的时候,总会把面包上的草莓粒挑出来,
放到他碗里,说“哥哥,这个给你吃,我不爱吃这个”,其实他知道,
晚星最喜欢吃的就是草莓粒,只是想留给自己。就在这时,门铃响了。林屿愣了一下,
他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外人了,除了葬礼那天,他几乎没出过门。他起身走到门口,
透过猫眼一看,是苏晓冉。苏晓冉是晚星的同桌,也是她最好的朋友。晚星出事前,
每天都跟他提起苏晓冉,说苏晓冉人很好,会给她带零食,会陪她一起画画,
会听她讲关于哥哥的小事。葬礼那天,苏晓冉哭得很伤心,拉着他的手,说“林屿哥哥,
你别太难过,晚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”。林屿打开门,苏晓冉站在门口,
手里提着一个袋子,袋子里装着水果和一些零食。她看到林屿,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,
轻声说:“林屿哥哥,我来看看你。”“进来吧。”林屿侧身让她进来,语气平淡,
听不出什么情绪。苏晓冉走进客厅,目光扫过餐桌,看到桌上摆着的牛奶和煎蛋,
还有那袋没拆开的草莓面包,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她知道,这些都是晚星喜欢吃的。
“林屿哥哥,你吃饭了吗?”苏晓冉把袋子放在茶几上,轻声问。“还没。
”林屿走到沙发边坐下,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,漫无目的地换着台,
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,可他根本没看进去。苏晓冉也坐到沙发上,看着林屿的侧脸。
他瘦了很多,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眼睛里布满了***,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。
以前的林屿,总是干干净净、精神抖擞的,不管是穿着校服还是西装,
都透着一股沉稳可靠的气质,可现在的他,像是被抽走了灵魂,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。
“林屿哥哥,你……”苏晓冉想说些安慰的话,可话到嘴边,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她知道,
任何安慰的话,在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前,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就在这时,林屿突然站起身,
走到晚星的房间门口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苏晓冉心里一紧,连忙跟了过去。她站在门口,
看到林屿正对着书桌上的照片说话。照片是去年夏天拍的,晚星穿着粉色的连衣裙,
站在公园里的樱花树下,笑得格外灿烂,林屿站在她身边,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
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。“晚星,你看,晓冉来看你了。”林屿拿起照片,
用手指轻轻拂过晚星的脸,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,“你以前总说,晓冉是你最好的朋友,
现在她来了,你怎么不跟她说话呀?”苏晓冉看着这一幕,眼泪再也忍不住,
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她捂住嘴,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,可肩膀还是忍不住颤抖。
林屿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情绪,继续对着照片说:“晚星,昨天我去公园了,
看到你喜欢的那棵樱花树,已经开始长新芽了。等春天的时候,它肯定会开很多很多的花,
到时候我再带你去看,好不好?”“还有,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个电影,已经上映了,
我昨天去电影院问了,还在放映。等你有空了,我们就去看,我记得你喜欢坐在最后一排,
说这样没人会挡到你。”“对了,你画的星空图,我还没画完,你什么时候回来教我呀?
我昨天试着画了一下,画得好丑,你肯定会笑我的。”林屿絮絮叨叨地说着,
像是晚星就站在他面前,认真地听着他说话。苏晓冉看着他,心里又疼又酸。她知道,
林屿不是疯了,他只是不愿意接受晚星已经离开的事实,他在用自己的方式,
留住晚星的痕迹,留住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。苏晓冉擦了擦眼泪,轻声说:“林屿哥哥,
晚星肯定听到你说的话了,她也肯定很想你。”林屿转过头,看向苏晓冉,
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,像是刚反应过来她还在旁边。他愣了一下,才慢慢说:“晓冉,
你来了。晚星她……她刚才还在跟我说话呢,她说她很想你。”苏晓冉点点头,
强忍着眼泪,笑着说:“嗯,我知道,晚星也很想我。林屿哥哥,我带了你喜欢吃的橘子,
还有晚星喜欢吃的草莓蛋糕,我们一起吃吧。”林屿看着苏晓冉,沉默了一会儿,
才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他把照片放回书桌上,又看了一眼那盏亮着的台灯,
才转身跟着苏晓冉走出房间。走到门口时,他又回头看了一眼,像是在跟晚星告别:“晚星,
我先出去了,你乖乖待在房间里,等我回来陪你说话。”苏晓冉走在林屿身后,
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暗暗想:林屿哥哥,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,晚星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。
不管多久,我都会陪着你,陪着你一起等,等你走出这片黑暗,等你重新找回以前的自己。
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,声音不大,却让这个冷清的家多了一丝生气。
林屿和苏晓冉坐在餐桌旁,慢慢吃着草莓蛋糕,喝着牛奶。
苏晓冉偶尔会说起晚星在学校里的趣事,说起她们一起画画、一起分享零食的日子,
林屿静静地听着,偶尔会点点头,嘴角也会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。阳光透过窗户,
洒在他们身上,暖暖的。苏晓冉看着林屿,心里突然觉得,也许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,
也许总有一天,林屿会慢慢接受晚星离开的事实,会带着晚星的思念,好好地活下去。
只是现在,他还需要时间,需要一个理由,让自己从这场漫长的悲伤里走出来。而她能做的,
就是陪着他,陪着他一起等,等那个理由出现的那一天。
:蓝伞下的执念午后的天像被墨汁染过,云层压得极低,风裹着潮湿的凉意钻进窗户,
吹得客厅窗帘簌簌作响。苏晓冉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,
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翻开的画册上——那是晚星的画集,里面夹着几张她和晚星的合照,
照片上的晚星笑得眉眼弯弯,手指着镜头旁边的林屿,嘴角还沾着一点冰淇淋渍。
林屿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,手里摩挲着那个星星挂件,眼神放空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自从上次苏晓冉来过后,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,有时带些新鲜的水果,
有时带晚星喜欢的草莓面包,陪林屿说说话,或者只是安静地坐着,像现在这样,
陪着他度过一个个沉默的午后。“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雨,林屿哥哥,你晚上要是出门,
记得带伞。”苏晓冉抿了一口热可可,轻声提醒道。她记得晚星生前很怕打雷,每次下雨,
都会紧紧抱着林屿的胳膊,说“哥哥的胳膊比伞还安全”。林屿像是没听见,
手指依旧在星星挂件上反复摩挲,那道被晚星缝错的针脚,在他指尖下格外清晰。
苏晓冉看着他,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这一个月来,林屿总是这样,时而清醒,
能跟她聊几句晚星的往事;时而又陷入自己的世界,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突然,
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紧接着,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。苏晓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
转头看向窗外,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,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,
很快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雨幕。就在这时,林屿猛地站起身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,
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。他快步走到门口的鞋柜旁,蹲下身翻找着什么,动作急切,
指尖都有些发抖。“林屿哥哥,你找什么?”苏晓冉连忙放下杯子,走了过去。
她看到鞋柜最底层,堆着好几把伞,有黑色的折叠伞,有格子图案的长柄伞,
还有一把蓝色的儿童伞——那是晚星小时候用的,伞面上印着卡通兔子,
现在早就不合用了。林屿的手在一堆伞里摸索着,最后停在一把蓝白格子伞上。
那把伞的伞骨有些弯曲,伞面上还沾着一点泥土,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很久了。
可林屿拿起它的时候,眼神却变得格外温柔,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“晚星……晚星没带伞。”林屿喃喃自语,声音有些发颤,他单手撑开伞,
伞面有些歪斜,可他却毫不在意,转身就往门外走。“林屿哥哥!”苏晓冉心里一紧,
连忙追了上去,“外面雨太大了,你要去哪里?”林屿没有回头,脚步飞快地冲进雨里,
蓝白格子伞在雨幕中晃了晃,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大半。苏晓冉来不及拿伞,
只能顶着雨跟在他身后,冰凉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,可她却顾不上冷,
只想着不能让林屿出事。雨越下越大,马路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,汽车驶过,
溅起高高的水花。林屿撑着伞,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径直朝着晚星学校的方向走去。
他的背影在雨里显得格外单薄,蓝白格子伞被风吹得左右摇晃,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,
可他却像是毫无察觉,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。苏晓冉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熟悉的路线,
心里突然咯噔一下——这条路,是晚星每天放学回家的路,也是她出事那天走的路。
她想起葬礼后,警察跟林屿说的话:晚星那天放学后,独自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,
小说《我死后,哥哥疯了啊》 我死后,哥哥疯了啊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