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酒店大堂的落地镜前。镜子里的女人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伴娘纱裙,裙摆有点大,
勒得我腰不太舒服。脸上妆很浓,粉底厚得像糊墙,假睫毛沉甸甸地压着眼皮。
化妆师说这样上镜。今天是林薇薇结婚的日子。我是她最好的闺蜜,唯一的伴娘。
新郎叫陈屿。这个名字从我舌尖滚过,有点涩。林薇薇提着巨大的婚纱裙摆,
像个移动的奶油蛋糕,摇摇晃晃地冲到我身边,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她手指上的钻戒硌得我肉疼。“晚晚!你怎么还在这儿发愣啊!”她声音又尖又亮,
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兴奋,“吉时快到了!快帮我看看,我妆花了没?头发乱没乱?
”她凑近镜子,左右摆着头,检查着精心盘起的发髻。那发髻上插满了水钻发饰,亮得晃眼。
“没花,好看。”我说,声音平平的。她满意地笑了,转过身,用力抱住我。
浓郁的香水味和婚纱硬挺的纱料一起扑过来。“晚晚,谢谢你!
真的谢谢你今天能来给我当伴娘!你是我最好的姐妹!”我被她箍得有点喘不过气,
后背被她婚纱上的水钻硌着。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轻轻推了推她,“该出去了。
”酒店宴会厅的门被穿着西装的服务生缓缓推开。震耳欲聋的婚礼进行曲立刻涌了出来,
混合着鼎沸的人声和闪光灯噼里啪啦的声响。强光刺得我眯了下眼。
林薇薇挽着她爸爸的手臂,深吸一口气,脸上堆起最标准的幸福笑容,
昂首挺胸地踏上了那条长长的红毯。红毯尽头,站着今天的新郎。陈屿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,身姿挺拔。灯光打在他脸上,轮廓分明,还是那么好看。
我捧着林薇薇那束巨大的、香得发腻的捧花,跟在他们父女身后一步远的地方。
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,几乎没声音。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新娘身上,
也有不少落在我这个伴娘身上。我努力挺直背,看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背影。他侧对着红毯,
目光专注地落在缓缓走来的新娘脸上,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。
一切都完美得像偶像剧。只有我知道,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,握得很紧,指节都泛白了。
红毯不长,很快就走完了。林薇薇的爸爸把女儿的手郑重地交到陈屿手里。陈屿接过去,
握得很稳。司仪开始煽情,说着“无论贫穷富贵、健康疾病”的陈词滥调。
我站在林薇薇侧后方,捧花有点沉。陈屿的目光偶尔会扫过我,但只是一瞬间,快得像错觉,
然后又迅速黏回林薇薇脸上。司仪问林薇薇:“林薇薇女士,你是否愿意……”“我愿意!
”林薇薇几乎是抢答,声音激动得发颤。司仪转向陈屿:“陈屿先生,
你是否愿意娶林薇薇女士为妻,无论顺境或逆境……”陈屿停顿了一下。很短的一瞬。
整个宴会厅似乎也跟着安静了一瞬。我清晰地看到林薇薇抓着他手臂的手,
指甲陷进了他的礼服布料里。“……无论贫穷富贵、健康疾病,都爱护她,忠于她,
直至生命尽头?”陈屿的目光,终于无可避免地、直直地落在了我脸上。那眼神太复杂了。
有挣扎,有痛苦,有……一种我说不清的东西。我的心跳,在他看过来那一秒,漏跳了一拍。
然后,我听见他清晰无比地说:“我愿意。”声音不大,但足够穿透整个大厅。
掌声如雷般响起,淹没了司仪后面的话。林薇薇激动地扑进陈屿怀里,紧紧抱住他,
踮起脚想去吻他。陈屿配合地低下头,嘴唇在她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。
司仪大声宣布:“现在,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!”一个小花童端着铺着红丝绒的托盘走上来,
上面放着两枚戒指。林薇薇迫不及待地拿起男戒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屿,等着他伸出手。
陈屿伸出手。林薇薇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铂金素圈套进陈屿的无名指。
轮到陈屿给林薇薇戴戒指了。他从托盘里拿起那枚主钻闪耀的女戒。林薇薇幸福地伸出左手,
手指微微颤抖。陈屿捏着那枚戒指,指尖似乎也在微微发颤。他低着头,
动作有些僵硬地托起林薇薇的手。就在戒指即将套入林薇薇无名指的瞬间——我站的角度,
正好能看到戒指内侧。一道细小的反光闪过我的眼睛。戒指内侧,似乎刻了字。很小,
很模糊。但我视力很好。非常非常好。我的血液,在看清那几个字母缩写的刹那,轰的一下,
全冲到了头顶。T.W.童晚。我的名字。那枚戒指,款式很特别。宽戒臂,中间镶嵌主钻,
戒臂两侧有细密的拉丝纹路。是我曾经在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的官网上,看了很久很久,
收藏在购物车里,截图发给过陈屿的那一款。我说:“陈屿,你看这个戒指,好不好看?
等我们……”等我们结婚的时候。当时他在打游戏,头也没回,敷衍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我以为他没在意。原来他记住了款式。还买了。刻了我的名字。现在,他要把它,
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。戴在我最好的闺蜜,林薇薇的手上。陈屿捏着戒指,
动作停顿在那里,仿佛石化了一般。他低着头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
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。林薇薇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,她轻轻晃了晃手,
小声催促:“陈屿?”陈屿猛地回神,手指用力,
几乎是硬把那枚戒指推过了林薇薇的指关节。戒指戴上了。林薇薇松了口气,立刻举起手,
对着台下展示,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。
掌声再次响起,更加热烈。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:“礼成!现在,
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!”陈屿侧过身,面对着林薇薇。林薇薇仰着脸,闭上眼,
长长的假睫毛像两把小扇子。陈屿低下头。他的嘴唇,最终落在了林薇薇的额头上。
一个非常克制、非常疏离的吻。林薇薇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,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。
仪式结束。司仪宣布开席。人群开始骚动,宾客纷纷落座,服务生穿梭着开始上菜。
林薇薇挽着陈屿的手臂,走下仪式台,准备去换敬酒服。她经过我身边时,脚步顿住,
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炫耀和刻意的亲昵。“晚晚,”她凑近我,压低了声音,
带着点撒娇的意味,“我有点紧张,待会儿敬酒你可得帮我挡着点啊!你知道我酒量不行的!
”她晃了晃我的手,那枚刻着我名字的戒指硌着我。我看着她涂着厚厚粉底的脸,
看着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,胃里一阵翻腾。“好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,平静得不像话。
“就知道你最好了!”她开心地笑了,又用力捏了捏我的手,才松开,
挽着陈屿继续往后面的休息室走。陈屿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。我站在原地,
手里还捧着那束巨大的捧花。花香混合着香水味、酒菜味,熏得我头晕。我需要透口气。
我转身,没有走向热闹的宴席,而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。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,
隔绝了大部分喧闹。洗手间在走廊尽头,装修得金碧辉煌,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。
我推开沉重的门走进去。里面空无一人。我走到巨大的洗手台前,
把捧花随手扔在大理石台面上。冰凉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伴娘裙传来。我拧开水龙头。
冰凉的水哗哗流下。我掬起一捧水,狠狠泼在脸上。水很冰,刺得皮肤生疼。
脸上厚厚的粉底和睫毛膏遇水晕开,黑乎乎的一片,顺着水流往下淌,
滴落在白色的洗手盆里,像蜿蜒的黑色泪痕。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。
头发因为沾了水,有几缕狼狈地贴在额角。精心化好的新娘妆糊成一团,眼线晕开,
像被人打了两拳。浅紫色的伴娘裙,胸口被水打湿了一小块,颜色变深。真难看。
像个被丢弃的、沾了污渍的廉价玩偶。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,忽然很想笑。童晚,你看看你。
你**是个笑话。最好的闺蜜。前男友。结婚。伴娘。刻着我名字的婚戒。所有的元素,
都齐了。狗血得能拍八十集连续剧。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钝痛,闷闷的,并不尖锐,
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。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。
陈屿这个名字,和他带来的所有情绪,早该被时间冲进下水道了。分手的时候,我哭过,
闹过,醉过,最后是林薇薇陪着我,抱着我,骂陈屿是王八蛋,说他不值得,
说我会遇到更好的。她说:“晚晚,男人都是狗,姐妹才是一辈子的!你放心,
以后我***朋友,第一个让你把关!要是敢对不起我,你帮我打断他的腿!”我当时信了。
还感动得一塌糊涂。现在想想,**讽刺。她确实让我把关了。把关把关,
把关到她自己床上去了。还把关到了结婚。水流还在哗哗地响。我关掉水龙头。
洗手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我有些粗重的呼吸声。我抽了几张擦手纸,
用力擦着脸上花掉的妆容。纸巾***皮肤,有点疼。黑乎乎的颜色被擦掉,
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。门被推开了。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。我抬起头,
从镜子里看到林薇薇走了进来。她已经换好了敬酒服。一身大红色的修身旗袍,勾勒出曲线,
开叉很高,露出白皙的腿。头发重新整理过,补了妆,红唇艳丽,整个人容光焕发。
她看见我,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关切的表情:“晚晚?你怎么在这儿?脸色这么差?
不舒服吗?”她快步走过来,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。她走到我旁边的洗手台前,
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着鬓角一丝不乱的头发,然后从手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,开始补妆。
“没事。”我扔掉了擦脏的纸巾,又抽了两张,继续擦着脖子上的水渍。“哎呀,妆都花了!
”林薇薇侧头看我,眉头微蹙,语气带着点嗔怪,“待会儿还要去敬酒呢,你这样怎么行?
我让化妆师进来给你补补?”她说着,就要去拿手机。“不用。”我打断她,声音有点冷。
林薇薇的动作顿住,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。她放下粉饼,转过身,正对着我,
脸上的关切更深了,带着一种女主人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“晚晚,你到底怎么了?
是不是……看到陈屿,心里难受了?”她试探着问,声音放得很柔,
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和理解,“我知道,你们毕竟有过一段……但都过去了,对不对?
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,你是我最好的姐妹,你会祝福我的,对吧?”她伸出手,
想搭上我的手臂。我猛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她的触碰。林薇薇的手僵在半空,
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。洗手间里灯光惨白,照得她的脸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。“戒指,
”我开口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挺好看的。
”林薇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耀的钻戒,
脸上瞬间浮起甜蜜和得意:“是吧?陈屿挑了很久呢!他说要给我最好的!”“款式很特别。
”我盯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,“宽戒臂,拉丝纹路……我在一个设计师品牌的官网上看到过,
挺贵的。”林薇薇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一瞬,眼神闪烁了一下:“是吗?我不太懂这些,
陈屿说好看就买了。”“哦。”我点点头,往前逼近一步,“内侧刻的字,也挺别致的。
”林薇薇脸上的血色,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。她惊恐地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
下意识地把戴着戒指的手藏到了身后。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什么刻字?”她声音发颤,
还在强装镇定。“T.W.”我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母,像吐出两颗带着血的冰渣,“童晚。
”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林薇薇像被雷劈中一样,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极大,死死地盯着我。
她脸上的粉底都盖不住那瞬间的惨白和慌乱。“不……不可能!你看错了!”她尖声否认,
声音因为恐惧而拔高,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刺耳,“那是……那是设计师的标记!
或者……或者是我名字的缩写!L.W.W.!对!是林薇薇!
”“林薇薇的缩写是L.W.W.”我冷冷地戳破她拙劣的谎言,又往前一步,
几乎要贴到她面前,“那枚戒指,是我选中的款式。我发给过陈屿。T.W.,是我的名字。
”我的声音不高,却像淬了毒的针,一下下扎在她身上。林薇薇脸上的面具彻底碎裂了。
惊恐、难堪、心虚、怨毒……种种情绪在她眼中翻滚。她猛地后退,
后背撞在冰冷的洗手台边缘。“你……你想怎么样?”她声音发抖,带着哭腔,
不再是刚才那个幸福的新娘,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,“童晚!今天是我结婚!
外面全是宾客!你想毁了我吗?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!”“朋友?”我嗤笑一声,
那笑声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显得异常刺耳,“林薇薇,**把我当朋友?
你撬我男朋友的时候,想过我们是朋友吗?你戴着刻了我名字的戒指嫁给他,
想过我们是朋友吗?”“我没有!”林薇薇矢口否认,眼泪涌了出来,冲花了眼妆,
黑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,看起来狼狈又狰狞,“是陈屿!是他追的我!
他说他早就受不了你了!他说你脾气差,不懂事,整天缠着他!他说跟我在一起才轻松!
”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,痛得麻木。原来在陈屿嘴里,我是这样的。“哦?
”我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那他怎么不干脆跟我分手?还跟我耗了三年?
还买了刻着我名字的戒指?”林薇薇噎住了,眼神躲闪。“因为他舍不得。”我替她回答,
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他舍不得我对他好,舍不得我把他当祖宗供着。他一边享受我的好,
一边又嫌弃我烦。正好,你出现了,林薇薇。你体贴,你温柔,你善解人意,
**还不要脸地往上贴!”“你胡说!”林薇薇尖叫起来,扑上来想抓我,
“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!是你活该!”我早有防备,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腕,
用力之大,几乎能捏碎她的骨头。她穿着高跟鞋,踉跄了一下。“我活该?
”我凑近她那张糊满眼泪和黑水的脸,压低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,“林薇薇,
你听好了。你身上这件租来的婚纱,你手上这枚偷来的戒指,
还有外面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,都是偷来的。偷来的东西,用着安心吗?
”林薇薇被我眼里的寒意慑住,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,只剩下身体在不停地发抖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要怎么样?”她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,“要钱吗?我给你钱!你说个数!
只要你今天别闹!”“钱?”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林薇薇,你觉得我缺你那点钱?
还是你觉得,用钱就能买断你做的这些恶心事?”“那你想怎么样?!”她崩溃地喊,
“杀了我吗?!”“杀了你?”我松开她的手腕,嫌恶地在自己的伴娘裙上擦了擦,
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,“脏了我的手。”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,退后一步,拉开距离。
“我只是想问问你,”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,“当初我跟他分手,
真的是因为他妈嫌弃我家境不好,逼他跟我断的吗?”我记得很清楚。一年半前。
陈屿突然变得很忙,电话不接,信息不回。我去他公司楼下等他,
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孩一起出来,姿态亲密。我质问他。他先是支支吾吾,
然后不耐烦地说我疑神疑鬼。我们大吵一架。冷战了半个月。那段时间,我痛苦得要死,
天天找林薇薇哭诉。林薇薇义愤填膺,陪着我骂陈屿,安慰我。后来,陈屿主动找我,
憔悴得不行。他说,他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,坚决反对。他妈嫌我家是普通工薪阶层,
嫌我父母没有退休金,嫌我工作不稳定(我当时刚辞职准备换工作)。他妈以死相逼,
让他必须跟我分手。他哭着说,他没办法,他不能看着他妈出事。他说他爱我,
但他更是个孝子。他求我放手。我信了。我甚至还觉得他可怜,夹在中间左右为难。
我忍着巨大的痛苦,主动提了分手,成全他的“孝心”。现在想想,**蠢得无可救药。
林薇薇听到我的问题,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血色尽失,连嘴唇都哆嗦起来。“当……当然是!
”她眼神疯狂闪烁,不敢看我,“陈屿他妈妈……你又不是不知道,势利得很!
她怎么会同意你进他们家门!陈屿也是没办法……”“是吗?”我打断她,声音冰冷,
“那你告诉我,去年五月,陈屿他妈心脏病发作住院,是谁在ICU外面守了三天三夜,
端屎端尿,给他妈擦身子**?是谁把自己攒的买房首付钱,偷偷拿出来给他妈交了手术费?
是我,童晚。”林薇薇的脸彻底白了。“他妈妈出院后,拉着我的手,哭着说对不起我,
说以前是她糊涂,说以后一定把我当亲闺女疼。”我看着林薇薇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问,
“这样一个‘势利’的、被我感动了的‘妈’,会突然以死相逼,逼他儿子跟我分手?
”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林薇薇慌乱地摇头,“可能是……可能是后来她又反悔了?
或者……或者有别的原因?”“别的原因?”我笑了,那笑声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格外瘆人,
“林薇薇,都到这一步了,你还想编?陈屿跟我分手那段时间,正好是你家那个小破公司,
拿到了一个关键项目,急需一笔周转资金的时候,对吧?”林薇薇像是被掐住了脖子,
瞬间失声,惊恐万分地看着我。“我记得,你当时愁得不行,天天跟我哭诉,
说要是拿不到那笔钱,你家公司就要破产了,你爸就要跳楼了。”我逼近一步,
盯着她惨白的脸,“然后,没过几天,你突然告诉我,问题解决了,你爸找到投资了。
你还特意请我吃了一顿大餐庆祝。”“那……那是……”林薇薇语无伦次。“那笔‘投资’,
”我替她说下去,声音不高,却字字诛心,“是陈屿他妈给的吧?条件就是,
让陈屿跟我分手,然后娶你,林薇薇。”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撕开。
林薇薇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瘫软下去,顺着洗手台滑坐在地上。
昂贵的红色旗袍沾上了水渍和灰尘。她双手捂着脸,崩溃地大哭起来。
“呜呜呜……对不起……晚晚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哭得撕心裂肺,肩膀剧烈地耸动,
没办法了……我爸……我爸他跪下来求我……他说只有陈家能救我们……他说我要是不同意,
我没办法……我真的没办法啊晚晚……我们是朋友……你那么善良……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?
你原谅我这一次……求求你……今天是我结婚……你不能毁了我……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
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精心打扮的妆容彻底毁了,像个可怜又可悲的小丑。
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看着她精心策划的婚礼,精心编织的谎言,在她自己绝望的哭嚎中,
一点点崩塌。心里那片冰冷荒芜的地方,没有升起一丝同情,
只有无尽的恶心和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“原谅你?”我轻声重复,像是在问自己。
林薇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充满希冀。我慢慢蹲下身,
与她视线平齐。“林薇薇,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清晰地说,“你知道吗?其实我今天来,
本来是真的想祝福你的。”林薇薇愣住了。“分手后,我痛苦了很久。是你说,
陈屿那种渣男配不上我,是你说姐妹比男人重要一百倍,是你说会帮我走出来。
”我平静地陈述着,像是在说别人的事,“我信了。我努力走出来,开始新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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