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驸马是最恨彼此的人。
他恨我拆散了他与皇妹。
我恨他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女人。
婚后八年,我们对彼此说的最多的便是“不得善终”。
可城破之日,他却将我绑上他的战马,持刀挡在敌军必经之路上:
“阿雪,往前走,别回头。”
万箭穿心之时,他朝我消失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:
“今世之情,业已还清。”
“倘有来世,愿殿下成全我与她。”
等我挣脱束缚奔回去,他已攥着皇妹的玉佩与世长辞。
当夜,我从城楼一跃而下,殉国亦殉他。
再睁眼,我找到父皇:
“北境和亲,儿臣愿往。”
这一世,换我远走他乡庇佑子民,成全他平生夙愿。
“你要代替霜儿和亲?”
父皇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毕竟楚言霜有任何一点不利情况,我都是要落井下石的。
让我代替她去北境吃沙子,更是不可能。
“可是你不久前不是还哭着闹着求父皇给你和裴将军赐婚?”
我一愣:
“不必了,给皇妹吧。”
父皇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。
虽有不舍,可是在我和楚言霜之间,他的确更喜欢那个嘴甜会撒娇的小女儿。
前世若不是我誓死不从,他也会让我代妹和亲的。
于是,他转头命人修改了圣旨。
天正下着雨,我从太极殿出来时,漫天风雨中却跪着一个人。
前世,裴时安也是在雨中长跪不起,只求陛下收回让皇妹去和亲的成命。
那时我命人强行把他抬进了屋子。
之后也是强行与他成了婚。
现在,我只是撑着伞到他身边,轻轻将伞朝他的方向斜了斜。
他抬头看向我。
皱了皱眉,迅速移开视线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父皇收回成命,那只能是我这个长公主被送去北境和亲?”
他声音依旧沉稳:
“臣乃护国大将军,必不会使我朝任何一位公主以身换取和平。”
“呵。”
我笑了:
“大将军,我与皇妹必定有一人要去北境,您跪多久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。”
他冷眸扫过来:
“只要长公主殿下不胡乱挑拨圣意,和亲之举未尝不可阻止。”
我收回伞:“那还真是可惜了。”
说完我不顾他惊愕的眼神,大步离开。
我不打算告诉他,和亲之人已经换成了我。
前世他那么憋屈,让他再多憋屈一会儿也没什么。
这样,在真正成亲那日,他看到娘子是皇妹,不是我,只会更开心吧?
想起前世他不顾我踢打挣扎,不由分说将我绑上唯一的战马,替我挡住敌人的追兵,我心头就阵阵酸涩。
我曾用尽一切手段让裴时安留在我身边。
可哪怕他把命给了我,心却早就跟着皇妹一起死在了北境。
裴时安,前世你以命相救,这次换我给你一份大礼吧。
回去以后,我一夜没有睡着。
北境的匈奴王对中原是出了名的仇视。
前世皇妹嫁过去不到一年就不堪折磨选择自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