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裴恒是青梅竹马,两家比邻而居。
他五岁那年,父母双双身亡。
父亲瞧他可怜,就把他带回了家,和我们成了一家人。
十一岁时,父亲做工不慎从房顶上摔下来,熬了三天还是去了。
母亲只能没日没夜的刺绣拉扯我们两个,熬坏了眼睛,拖垮了身体,不到两年也跟着去了。
我和裴恒自此相依为命,从十三岁到十八岁。
他自小过目不忘,读书极好,算命先生也说他日后定会大有所为。
爹娘担忧我是个女子,盼望裴恒日后有出息能护着我,是以家里不管多困难都会给他攒下买书的钱。
他们去后,我靠从娘亲那学来的刺绣手艺接绣活赚钱,只为让裴恒能专心读书。
裴恒也没让我们失望,才十八岁就已经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。
他高中那天,跪在我父母坟前,看着我手上密密的针眼一脸认真地说:「伯父伯母,我一定让阿莹过上好日子。」
我满心欢喜,自以为熬出头了。
却迟迟没等到裴恒开口提亲。
有热情的邻居问他:「你和杜姑娘是不是好事将近了?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。」
他也只是搪塞道:「初入官场,事务繁杂,无心考虑儿女私情。」
可笑那时我以为他真的公事繁忙,每天都变着花样的给他滋补。
我一心扑在赚钱和给他补身,就连他要与相府嫡女结亲的事,我都是从相熟的菜贩子口中知道的。
当时我正在选新鲜的鲫鱼,想给他炖汤喝。
商贩看着我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说:「我听说相爷极看好裴公子,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他,裴公子……答应了。」
我当时就愣住了,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
可他从那天起就再没回来过,只是让人送回来一封信,信上只有一句话:「此生是我有负二老所托,来世必结草衔环。」
京中也渐渐流传出两家要结亲的消息。
男才女貌,自是美谈。
我心中气愤,十三年的相伴,他只用一句话就想打发我?
这一个月,我就像甩不开的狗皮膏药,日日跟在裴恒身后让他给我个说法。
我因此成了满京城的笑话,他们骂我「***」「倒贴」「自取其辱」,我都不在乎,我执拗的想得到一个答案。
可裴恒始终不曾见我,这才有了今天的事。
上辈子,我用自己的性命看清了我在裴恒心中的地位。
上天垂怜,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。
这次,我不再讨要什么说法,我只想好好活着。
我给自己炖了一碗鲫鱼汤,之前我都是省着给裴恒喝。
以后再不会了,我要好好爱自己。
收拾过后,我卖掉绣完的手帕,赚了5两银子,又花二十文买了一包我自己喜欢吃的绿豆糕。
我坐在院子里正吃得高兴,却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。
我不想理会,可门外的人不依不饶。